赵三省起身，伸手示意现场安静。
又润了润润喉咙：“长陵的百姓们，静一静。”
“三日前，大理寺发了公告，对于季泊当街羞辱他人一事，今日做出公审。”
“我大理寺决不食言。”
“季泊羞辱他人，虽然不触犯刑律，可是情节影响恶劣。”
“身为朝廷，以后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所以今日立个榜样。”
“季泊到底有罪无罪，在场的人都开了参与公审。”
“这种丧尽天良之人，打死他。”不少当日在现场的百姓，觉得季泊就是十恶不赦之人。
纷纷喊着杀了他。
赵三省没理会这些人，扭头看了台下的陆安宁一眼。
接着道：“在公审之前，我们大理寺请了长陵城最好的戏班子。”
“先请大家看一出戏。”
看戏？
所有人都懵了。
这个时候看什么戏。
大理寺玩得花啊。
赵三省说完坐在了位置上，他也不知道陆安宁要干什么。
“头，你到底要搞什么鬼？”陈勾三人站在陆安宁身边。
对于这有些离谱的操作，实在不理解。
“这可是花了你的几十两银子请来的，你不得好好看看。”陆安宁回答陈勾一句。
似笑非笑的瞟向旁边上着枷锁的季泊。
季泊在大牢里面没挨打，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默默的盯着走上戏台的演员。
先出场的出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布娃娃。
妇人满脸忧伤。
“老天爷，我该怎么办啊。”
“我孩子还这么小，就得了怪病，治病要花两千两银子。”
“我丈夫早死，现在孤儿寡母的，去哪里弄两千两。”
“天道不公。”
“孩子，娘对不起你。”
悲伤无奈的台词。
抱着孩子走到一块长布铺成的河边：“既然救不了你，娘亲就陪你一起上路吧。”
“人间很美，下辈子……不来了。”
欲要纵身一跃，投河自尽。
“且慢。”此时身后出现一位白衣秀才。
“吾有一计，可救令爱。”
母亲疑惑：“敢问先生何计。”
白衣秀才：“献头。”
母亲：“我的？”
白衣秀才：“献吾之头，引天下人入局。”
“我们以陌生人之态在街头相遇，我假冒世家之名，要捐赠两千两银子为，羞辱你跪地而行。”
“然后以戏耍羞辱你为由，不给银子。”
“再爆出我乃假的世家子弟。”
“趁机求天下同情心，捐赠银钱。”
母亲愣了一下，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可不可行。
但是为救孩子，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朝着白衣秀才跪了下去。
白衣秀才掏出身上的二两银子：“这是我的心意，事成之后，不得对任何人说起。”
“就当我们从没见过。”
随后一阵铛铛的敲锣声。
戏台进入了闹市区。
季泊跟那母亲好似从未认识过一样。
季泊满脸嚣张的戏耍着：“你不是想要救孩子吗，跪行一路，做到了我就给你治病的钱，两千两。”
在周围百姓的谩骂中。
母亲抱着孩子跪行一路。
和当天街上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最后季泊被爆出冒充有钱人，抓进大理寺。
台下。
没什么文化的人看得一脸懵逼。
不少的聪明人已经看出了端倪。
人群中。
张艳茹也在。
眼泪哗啦啦的落。
她就是那戏台上的女子，此时明白了季泊当时的话。
献季泊的头，曲线救母。
“你这是何必呢。”另一边，陈勾几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上着枷锁的季泊叹气一声。
苦笑看向陆安宁：“这样会害了她们的。”
陆安宁吸了一口气，对着季泊拱手：“先生大义。”
两千两银子对于其他人来说很多。
但是对于现在的陆安宁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李二可是答应了给他十万两。
大不了，这两千两银子，他来退还就是。
只是，季泊这样的人，不应该就这样被毁了。
“走吧，我知道你赌的不是人性的善，而是人性的恶。”
“你赌的是大家都想看你怎么死，所以才有了那两千两。”
“可是今天，我就赌人性的善。”
季泊无奈摇头，走上了那台子。
接下来才是真正开始公审他。
陆安宁看着安静人群。
微笑挥手：“戏大家已经看完了，季泊到底是什么人，该有什么罪，还请大理寺定夺。”
“在场的各位大人定夺。”
赵三省翻了个白眼。
身为大理寺卿，他当然看明白了这出戏。
季泊以身入局，曲线救母。
让我判他有罪，不得被口水淹死？
“大人开恩。”没等赵三省说话，张艳茹冲了出来。
站在季泊身旁。
朝着赵三省等人的方向跪了下去：“季先生大义，季先生无罪。”
“你是何人？”赵三省故作严肃的问了句。
发展到只这里，他大致能猜出陆安宁想干什么了。
那就，继续陪着演下去吧。
“民妇张艳茹。”张艳茹流着泪：“正是当日跪行的那位母亲。”
“也是刚才戏里面的那位母亲。”
“刚才的戏， 都是真的。”
“是我骗取了大家的同情心，让大家捐款。”
“张氏，不得胡说。”旁边的季泊不想听下去，低声呵斥一句。
张艳茹调转跪着的方向：“季先生，你是个好人。”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
“但若是因为救了我女儿，害了你，就算我女儿活过来了，以后她也会心生愧疚。”
“这本是我们母女的命运。”
“就让，我们来承担一切吧。”
又调转了一个方向，对着所有老百姓。
哭诉道：“我带女儿走投无路，想要投河自尽，是季先生救了我。”
“他以身入局，假冒世家子弟之名羞辱我，其实是为了曲线救我。”
“让大家产生同情心，给我捐款。”
“在此之前，他把仅有的二两银子给了我，因为他知道，入局之后，他就没机会给我了。”
“季先生为了救我们，宁可牺牲他自己，而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
“我想明白了， 我们的命运，不该由季先生来背负。”
“先生大义。”
“季先生并无私心，还请大家不要怪罪季先生。”
“之前捐赠的银子，都有名单。”
“我愿意如数退还。”
“请大理寺的大老爷开恩，请长陵的父老乡亲们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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