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飞。
但姜月柔可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坚定地认为我就是故意不使用灵气，以此来刻意难为她的。
可她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相当不情愿地驱动灵气将我托起，带着我前往姜阳烈的位置。
天洛城。
已经是卯时了。但街上开了门的店铺却并不多，只有几家半掩着门的客栈，以及一家供应夜点心和早点的茶摊子。
一般来说，一座城池中最高的建筑是城墙上的哨塔。
可天洛城不一样。
天洛城城中有一座十三层的高塔，可惜的是这座塔已经荒废了许久了，也已经找不到可以说出它来由的人了。
但若是拆除这样一座塔，要花上的人力物力却也不少。于是，这座塔也就一直被搁置着。
姜阳烈立在塔顶，仔细搜寻着，见到我来了，赶紧往边上挪了挪，再对我拱手作揖。
“王上，塔顶空间狭小，还请恕臣不能拜见。”
“这儿就是你的选址？”
“启禀王上，荆州除了明圣都和天洛城以外都处于战事之中，可供臣选择的区域实在是小了些……”
“不急，等回了豫州，然后北上，你再去看看挑挑。这里，啧，实在寒碜了点。”
这两天的风雨其实把这高塔外表洗刷的还算干净。
但到底是年久失修了，塔上的瓦片基本都碎了，再难找到一块完好的。而其塔身上，也已经爬了好几道裂纹，不由得让人担心它的坚固程度。
“算了，你等会直接让天洛城城主把这塔拆了就是了。”
我轻轻踩在了塔顶上，可脚下的瓦片依旧瞬间四分五裂了，仿佛我若是踩得重些，这些瓦片都能直接化作齑粉一般夸张。
“还有一个坏消息？”
“请王上恕罪！臣明明见南明的天京帮供奉章八进了天洛城，可无论臣如何查寻，都找不到章八的踪迹了！”
“不，一定是我带王上来的速度太慢了，都怪我，王上，你要罚罚我！”
姜月柔其实在将我送到之后就隐隐有溜走的趋势，可一见姜阳烈居然跟丢了一个不过出窍境的家伙，也顾不得惊讶，赶紧拦在了他的身前。
姜月柔作为姐姐，能够如此护着弟弟，让人钦佩。可作为一个人，她的行径就显得有些蠢了。
“说什么罪不罪的……跟丢了就跟丢了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我随意地摆了摆手，与此同时，我的魂力也开始逐渐覆盖了整个天洛城。
一个出窍境在如今的混元界，也能算的上是高手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一个城池中也见不到几位出窍境高手的。
我的目光落向了那个根本没人光临的茶摊子。
“行了行了，我饿了，陪我去吃个早点。”
说着，我便从这十三层的高塔上一跃而下。
“砰！”
地砖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在这嘈杂而又平静的雨天中却显得相当刺耳。
一些好奇的人们“吱呀”一声打开了窗，探出头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高塔的周围有层围墙，他们看不到我，只是感觉声响来自于这里。可因为下着雨，所以即便他们再怎么好奇，也并没有人闲到撑伞出来找寻声音的来源。
几声犬吠，不止，从巷弄中窜过。
该带把伞的。
周裕的龙袍很多，很华丽，穿着也很舒服，可对我来说却太宽松了。
王宫中的裁作虽然已经尽快为我定制了一套新的龙袍，但我却觉得太过华丽了，没穿。换了一身不知道多久之前周裕微服私访时穿的一套商贾服饰，锦帽貂裘的，算是最低调的了。
低调，也合身，挺舒服的。
可一旦淋了雨，这一身衣服就变得极为拖沓了。
大概是没人的缘故，茶摊子看起来像是要收摊了，没什么热气。刚刚站在塔顶时看见的摊主此刻也不知去哪了，只剩下一个光着脚丫的小男孩冒着雨踩水坑玩。
我小时候也喜欢踩水坑玩，像他这样淋着雨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所以每次被发现时，老爹总会恐吓似地吓我一句“下雨天不打伞在外面玩，头顶要生满赖子嘞”。
小男孩玩得正起兴，发现我时，我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坐在了一条长凳上。
“小家伙，不怕头顶生赖子么？”
我侃了一句。
小男孩本来看到我还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被父母发现他踩水坑玩，所以也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回怼道。
“你不是也淋雨了嘛，连衣服都湿透了，你怎么还没长赖子呢？”
说着，又大概是想起我衣着不凡，回头盯着我，上下扫量着我的服饰。最后，他才一拍脑袋跑到了我的面前，对着我说道。
“你，呃，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啊？那怎么行，我都饿了有几个时辰了。淋那么大的雨，就想来吃口。你看看你看看，我都已经湿透了。”
我卷起湿答答的袖口使劲拧了拧，就仿佛我是这茶摊子风雨无阻的忠实食客一般。
“真的打烊了，包子馒头都卖完了。”
“哎呦，我饿了都快一天了，这个肚子咕咕的，哎哟，饿死喽！”
我撒泼似地往桌子上一趴。
桌子擦得很干净，可却有股子淡淡的鱼腥味，就好像这桌子经常会被放上新鲜的海鲜一般。
“好啦好啦，还有一点粥底，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凉了……你要不要？”
“成，都成，能填肚子就成喽！”
小男孩立即转身走向摊子雨棚下的一口大黑锅旁，抓着那几乎快和他一样高的勺子捞起了粥。
“王上，这小孩身上好像有妖气。”
姜阳烈与姜月柔在小男孩转身去盛粥的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姜阳烈瞥了一眼那个小男孩，立即躬身在我耳边说道。
“看看吧。”
我直了直身子，从筷桶中抽出了一双筷子。
小男孩端着半碗粥回来了。他将这半碗粥放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一男一女，挠了挠脑袋。
“客官，这，这里已经打烊了，已经都卖完了，最后的半口粥，也已经卖给他了……”
小男孩支支吾吾地说着，神色有些躲闪。
姜阳烈和姜月柔毕竟是两尊神级的人物，即便不曾有意控制，他们周身盘旋的灵气也比常人强烈许多。
但到底是小男孩感受到了他们周身的灵气压力，还是认出了这两人，却是不太清楚了。
“没事，他俩是我随从，饿不死。”
我端起了半碗粥，美美地喝上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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