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
不愧是常常流连于花街柳巷的蓝公子，曲牌名是张口就来，不过他估计还自以为是什么感性的好词儿呢！
落尘玉侧身让出路：“在下已等候多时了。宁兄请进。”
蓝田便端着酒菜进来，大刀金刀地往桌子边一坐。
落尘玉也在他旁边坐下。
蓝田不理解了，为什么同样都是坐下，人家给人的感觉就是文雅有礼，自己一对比就显得那么粗鲁呢？
难道是自己腿迈的太开了？
落尘玉看着他灵动打转的眼眸，禁不住又笑了。
蓝田登时不乐意道：“落兄，我发现你总笑我啊，是拿我当乐子了还是怎么着，我又不是个丑角。”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落尘玉满脸的笑容一时收不掉，干脆实话实说，“是宁兄你率直豪爽，同你在一起总是轻松的，自然开心的时候也多。”
这话还比较顺耳，且当他是夸奖吧！蓝田弯了眼睛，递了双筷子给落尘玉，两人边吃边聊。
饮过一盏酒，蓝田问他：“落兄怎么在这儿，你一个人？不曾回无涯宗吗？你那个暴躁的小师弟呢？还有，我的飞剑铸造的如何，几时能给我？”
“自万韧山一别后，我同师兄师弟回到宗门，只见了刚出关的大师兄，师父便派我重新下山，来淮湾泊办一件事。十七师弟自在山门禁闭修炼，此行不便，只有我一人。下山前我已将仙剑之事禀明师父，托我宗长老为宁兄铸造。待此间事了，我再回无涯宗便能为宁兄取来了。”落尘玉也有耐心，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
“喔。”蓝田点点头，蓦地把头往前凑一凑，十分好奇地问：“办什么事？”
落尘玉在心中一揣，觉得对方是宁云柯的话，知道也无妨，便告诉他：“与风云草相关。据说淮湾泊兄有一古籍，记载了风云草的药性和功用。”
药性和功用？他也需要啊！他到现在吞了三四十株风云草，也只能吞噬它的仙灵之气，不会使用它的能量，要是知道了药性和功用那可就太好了！不过……
“仙门第一家要去打排名靠后的仙门的秋风？”蓝田对无涯宗的实力表示怀疑。
落尘玉嘴角一抽：“任何仙门都无法做到无所不知，各家都有独到之处，排名不过是个虚名。无涯宗之所以名‘无涯’，是因为开山宗师希望门下弟子明白‘修炼无涯，学无止境’的道理。再者……宁兄，‘打秋风’这个俗语，你好像又用错了……”
不过他时常总错词语，落尘玉也有些习惯了。
“‘排名不过是个虚名’？只有你这么认为吧。”蓝田低低地说了一句，连斟两杯酒灌了下去。
落尘玉听到了他的话，路上也听说了雁荡山上遭天打雷劈的事。他见蓝田神伤的样子，再联想他如今比自己都高出许多的修为，落尘玉直觉天雷之事与他有关，却不知该不该相问。
若比时在九折山就好了，无涯宗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可惜事情发生的时候，落尘玉大多在赶路。
他默默地拿起酒壶，想为蓝田斟酒，手一抬，好轻！
他摇了摇，发现壶中已没有酒了。
蓝田就笑了：“你当我方才为何只倒了两杯？”
“宁兄酒量好。”
一壶酒约摸八两，落尘玉只喝了两酒盅，剩下的全被蓝田喝完了。
蓝田道：“我看你酒量很差，出门在外厮混，怎么能不喝酒呢？今夜我俩不醉不归好了。”
“厮混”这个词听着挺扎人……
他不管落尘玉意愿，高声喊来了小二，让他再端上两壶酒来。小二下了楼很快便回来了，拿来的酒却与蓝田那小壶大不相同，说是老板娘的珍藏，特意送给蓝田的。
蓝田便来了兴趣，一手一个先看了看，接着递了一坛给落尘玉，自己把手里的开了封，凑上去一嗅——
“果真好酒！”
他直接抱着坛子就喝，尝过之后更是喜欢，便怂恿着落尘玉也赶紧着喝。
落尘玉掂量掂量手里的坛子，着实不太情愿。
这一坛去掉坛身的重量，少说也有两斤，他喝不了。
以前在九折山上时，饮酒误修行，因此同门之间一般不大喝酒，即便喝也是浅尝辄止，有个意思也就是了。落尘玉喝过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三盅，加一起也没有二两。
二两对二斤……
他没试过。
偏偏蓝田在一旁催促个不停，喝一口酒催一句，一张嘴叭叭叭个没完。落尘玉耳边尽是他的魔音，急中生智，先哄道：“你莫急，我喝就是。”
这回答蓝田才满意，他又捧着酒坛喝了一口，打了个酒嗝儿，道：“喝吧九师兄！正好我还没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留下的那张传送符箓，估计你要想同我喝酒是不能了，只是在坟前敬上三杯。”
落尘玉神色一凝。
蓝田托着坛子同他手中的碰了碰，道：“喝吧。”
他目光沉静，笑容浮于表面，全不似初见时那般逍遥肆意，甚至比万韧山那次呼喊时还要茫然无措。像是被风禁锢着的、在天空中看似自由的一朵云。
这感觉很奇怪。落尘玉在一瞬间动摇，他想，干脆喝了吧，醉也就醉了。
把酒开封，落尘玉学着蓝田，也不用杯，两手捧着酒坛就要往嘴里灌——
一只手摁住了他。
落尘玉看过去。
蓝田叹气：“怎么真的不通酒量呢，唉。”
他把落尘玉手里满满的坛子夺过来，又将自己还剩个坛子底的塞过去，接着一只手掌撑着坛口，同他一碰，道：“九师兄，干坛子。”
他仰头大口喝酒，咕嘟咕嘟往下咽。
落尘玉心里蓦地一软，把剩下的都喝了。
来自于属于陌生人的善意，更让人受宠若惊。因为本没有期待，所以一点点的好都超出预期，给人意外之喜。
两人你一大口我一小口，两坛子酒很快喝了个底朝天。夜已深沉，这酒又较平时烈了许多，蓝田告辞时脚步便有些虚浮。
落尘玉扶住他手臂，问：“宁兄，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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