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伤势养好没多久，沈修明就迫不及待的把跟荣王府相关的所有事情丢给小夫妻两个，他自己则是开始忙起为荣王府扩招士兵的事。
如今污蔑沈衡就是逆贼的留言闹得沸沸扬扬，荣王府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势必会被浪潮吞没。
“这份屯田对策是谁写的？”
沈衡忙着跟江南官场打交道，陈意浓则利用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打起了书院学子们的主意，江南的才子尽数被她召集到荣王府奏对。
这些事上辈子她还是瑞王妃的时候就做的轻车熟路，如今更是做起来娴熟无比。
她这边才刚提问，那头就有个俊眼修眉的青衫书生站出来：“乃是草民。”
陈意浓细细打量，笑道：“写的不错，正好本王妃今日要出城视察，诸位不妨都跟着一道去。”
身为上位者发话，那些心高气傲的才子虽然心有不满，觉得丢了自己文人清高，却还是规规矩矩暂且跟着走出门去。
“方小先生，如今可还觉得，江南能如京都郊外，化林为田？”
看着城郊波光粼粼的鱼塘跟荷塘，陈意浓笑的温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初你们是要将满腹经纶卖给皇家，自然该钻研京都情况，可如今你们要效忠的，应当是荣王殿下。”
此时此刻，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跟沈衡对陆舟的不臣之心。
谋反之态，路人皆知。
在场的才子们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灌输，陡然看见活生生的逆贼站在他们眼前，甚至还明晃晃告诉他们她要把他们也变成反贼。
人人神态不一，陈意浓也不急着逼迫他们，只是撑着脸颊悠然自得坐在宝辇之上。
要夺天下，笔杆子枪杆子缺一不可。
如今时间不够，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心高气傲的才子收服才是，谁说强扭的瓜不甜？今日她就要把这些嫩瓜秧子一个个扭下来、吃下去！
刚刚被陈意浓点名的方氏文人脸色一僵，此刻顶着所有同窗的目光，他只觉得被这位瑞王妃赞许过实在是让他如坐针毡。
如今他只期待这位瑞王妃不要再对他有所关注。
然而事与愿违。
“方小先生。”
陈意浓语调轻柔，这位方小先生脊背一冷：“瑞、瑞王妃。”
“方小先生身为江南才子之首，是不是应该给本王妃一个态度？”
陈意浓目光灼灼，方家出的可并不只有这一位才子，不是富豪家世，也很难养出惊艳整个江南的人才，所以拉拢方家，势在必行。
“……方家唯瑞王殿下，马首是瞻。”
方如胜只觉得嘴里发苦，一直以来秉持明哲保身的原则在此刻被彻底打破，他恭恭敬敬对陈意浓俯首称臣，陈意浓满意的略略颔首。
当即就有人捧上杭州知府的官袍。
四下寂静，一些汲汲营营就为官职的才子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心跳加速，难以克制的头脑发热：只要投诚，官职富贵唾手可得。
对于这些年纪还轻的学子来说，闪烁着莹莹光辉的鱼袋对他们而言就是甜美的鱼饵，所有人都口舌发干。
包括方如胜。
方家世代经商，直到他这里才算出了个有资格进入仕途的人，而他也清楚，京都风云变化，权势错综复杂，就算他有幸金榜题名。
方家远在江南，又是商户人家，在那些京都学子出身的官员眼里，他始终是外人，被排斥几乎是注定的，而年轻的他尚且有着锐利的锋芒。
他当然知道，只要奴颜屈膝，就能够为自己换来一点立锥之地，但多年被书香侵染出的傲骨又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如今他不必卑躬屈膝，也不必自断傲骨。
一州知府的位置就放在他眼前。
方如胜的手臂搭在官袍上，他的眼里满是坚定而沉重的野心：“士为知己者死。”
陈意浓知道，方家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有了方如胜打头，学子们接二连三的加入陈意浓的阵营里，一张张年轻或已过而立的面庞在官服的衬托下显得熠熠生辉。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身瑞王府，陈意浓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若是仍旧效忠京都天子的，暂且留下，若是还想跟家中人商议一二的，可在护送下自行离去。”
剩下的人里仅有三成立在原地，陈意浓微微抬手，然后猛然挥下！
鲜血跟惨叫声瞬间充斥在方如胜等学子的感知里，陈意浓看着他们，笑的犹如艳鬼：“若是日后诸位有所背叛，下场当如今日。”
那些不愿意投诚的人被陈意浓尽数射杀！
方如胜只觉得自己指尖发冷僵硬，他想说些什么来展示忠心，可是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堵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因为害怕而流下的眼泪在脸颊划出冰冷的痕迹。
但瑞王妃似乎也并不在乎他的效忠与否，这位之前还让他们感到如沐春风的王妃，好像只是想看见他们惊恐万分的样子。
在屠戮了那群学子之后，这位王妃殿下乘坐着香车宝辇，慢慢的往归途走去。
方如胜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投身明主，还是助纣为虐？
“你辛苦了。”
陈意浓回到瑞王府的时候，沈衡已经在庭院里等着她，看着负手而立的沈衡，陈意浓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她看着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回来了。”
……
“御驾亲征！朕定要御驾亲征！”
京都里，老皇帝已经彻底退位，如今在金銮宝殿上面北朝南、称孤道寡的，已然是陆舟。
当他翻阅过来自江南道的奏折之后，怒不可遏。
赵扶苏伺候在一边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眼底有极清淡的悲悯：“陛下，如今民心所向仍是瑞王，请您三思。”
“她竟然为了他不惜屠戮诸多学子，得罪那样多的权贵，扶苏，你知不知道，意浓本是如何谨慎的人！如今竟这样以身涉险！”
陆舟却完全听不见赵扶苏劝说一般，发了疯的嘶吼，满脸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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