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的封妃大典定在三月二十一，正在赵玉楼的万寿节前夕。
不过谁也没敢因此糊弄了事，都是人精，谁还猜不出上头几分心思了？
如今的金华宫一出，那是响当当的名头！
就连金华宫出来的洒扫太监，都有得是人追着捧着叫哥哥呢。
沈如烟眼下正在接受金华宫的宫女太监们拜见呢。
看着底下一溜儿跪的恭敬的下人们，沉雪对她道：“主子，咱们先前长春宫的三十个人都带过来了，您晋位后，内侍省依照份例，又添上了八个宫女，八个太监，都是刘公公掌了眼的，奴婢适前做主，提了两个二等宫女上来，如今咱们金华宫共有一等宫女八个，可进殿伺候，二等宫女八个，候在外殿守门，太监总管还是先前的全春，其余皆为粗使和跑腿的。”
沉雪不急不慢的介绍，她说到哪些人，哪些人就膝行向前一步，给她请安。
她刻意提起刘安，也是叫沈如烟放心的意思。
她从来都是知道的，自家主子不说没心眼，可绝对不是个会算计的，所幸如今皇上是真心护着她，外头那些子牛鬼蛇神，轻易挨不着边儿，她也就随着自己主子的步调走，将这些交给了刘安，最起码后者过了眼，总能保险几分，而皇上……左右主子身边依旧由她与沉香贴身伺候，一定程度上能保证她周全。
她也认真想过，如主子现在完全将心交付给皇上是对是错。
可想了许久，她不得不认命。
这是九五之尊，生杀予夺的皇帝。
若他当真想要主子死，谁也保不住主子，交不交付，区别竟也不大。
沈如烟不像她想的这样多，只是看着院子里乌泱泱一堆人，表情颇有些微妙。
先前三十人就很多了，这又分来十六个，再加上赵玉楼给她的四个宫女，还有后头要来的嬷嬷们……听他那意思，好像是准备叫她们长久驻扎在金华宫了。
也亏的金华宫够大，不然这么多人，挤都没法挤。
她一一扫过去，贴身伺候的、外殿守门的、侍弄花草的、洒扫的、小厨房的、抬轿撵的……连绣娘都有四个，认真算起来五十来个人当真不多。
怪道人人都向往皇宫，即便后宫有些女人明知会去母留子也飞蛾扑火般要往上爬，这样的日子，实在不由得人不向往。
她例行训了几句话，给了赏便缓缓回了内殿。
下人们得了不菲的赏银，一个个喜笑颜开，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一时间整个金华宫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沈如烟一向是个大方又手松的，平日里就时常赏赐，举凡大喜事更是翻倍来的，这群人本就是刘安特地挑出来的，如今又遇上个大方主子，心里不由更谨慎几分，不敢弄砸了这样好的差事，更是尽心了几分。
赵玉楼来时，立时便感觉到了这里异常欢快的气氛。
“金华宫今儿过年？”
卜一进殿，还没见到人，他含笑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沈如烟也是听着外头的请安声才知道他来了，不然怕要吓一跳。
“又不通报。”她拉着脸起身。
“不然怎知你私下里都做什么。”
“偷看偷听算什么本事！”沈如烟白他一眼。
赵玉楼扶着她坐下，解释了一句：“刘安嗓门大，怕吓着你。”
太医说孕妇不能受惊吓，所以赵玉楼来她这里时，都免了通报，若非刘安还算得力，他都不想叫他在沈如烟跟前晃。
听到这个，沈如烟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也是怕他来时自己在干点见不得人的事，那就尴尬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对他也没有秘密了，连跟季良那点子盘算也被他三两句话套了个干干净净，想罢也没什么纠结的了。
“微臣请宸妃娘娘安。”
沈如烟这才看见赵玉楼身后的季良，不由露出老熟人一样的笑容：“季太医也来了。”
“微臣来为娘娘请平安脉。”
她平常一旬请一次平安脉，不过在有孕后，就变成了三日一次。
手腕覆上薄帕，季良缓缓搭上。
这回诊脉时间长了些，不过观季良面色，却难看出什么。
片刻后，他刚移开手，赵玉楼就问他：“可有不对？”
季良忙道：“回皇上，说来也是喜事，娘娘腹中，应是双胎，不过皇上放心，娘娘身子无虞，胎儿也极是稳健。”
闻言，赵玉楼愣了愣，继而眼里一抹喜色划过。
沈如烟却有些腿软了，若非她坐在软塌上，只怕立时就能滑到地上。
生孩子可疼了，吴氏生的三皇子的时候，她也是在外头听过的，生一个都难，还双胎？
要不要这么争气？！
“好，好。”赵玉楼连说了两个好，继而便吩咐季良，“日后你每两日……不，每日来请一回脉，务必要保证她母子三人安然无虞！”
“微臣遵旨。”季良拱手应下。
他倒没什么意见，保一个也是保，保两个也是保，两个还能叫宸妃站的更稳，他就更乐意了。
察觉到沈如烟脸色有些发白，赵玉楼轻抱着她，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叫季良。
沈如烟搭上他的手，有些艰难道：“也没事，就是有些怕疼……听说生子之痛，更甚抽筋剥骨呢。”
赵玉楼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他没生过孩子，也没见人生过，自是不知其中艰辛，此时听沈如烟一形容，就有些心慌。
他不见得明白生子之痛，可抽筋剥骨是什么滋味，他是实实在在清楚的。
季良见上头俩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不由有些无语。
人家喜得双胎，那是恨不得敲锣打鼓欢庆，这俩算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一对，却丧的跟死了爹妈似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子生产哪里有不痛的，挨过去就行了呗，大女子行居天地之间，岂能被微小磨难打败？
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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