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风在四月仍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沙砾扑在西北研发基地新搭建的追思会场帐篷上。
白色的挽联在防风绳上簌簌作响，每幅挽联下方都贴着一张员工照片，他们是三个月前火箭发动机测试场爆炸事故中遇难的二十一名员工。
吴浩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台前，黑色西装外套被风沙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前的电子屏幕循环播放着遇难者的工作影像：有的戴着安全帽调试传感器，有的蹲在发动机旁记录数据，有的举着扳手给新员工讲解结构。影像的背景音是测试场的轰鸣声，如今听来却像无声的哀鸣。
“今天，我们以科技工作者的名义，送别二十一位用生命托举航天梦想的战友。”
吴浩的声音透过防风扩音器传出，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火箭发动机的每一次点火，都伴随着风险。
他们明知风险，却依然选择站在最前线，因为他们相信，每一次数据积累，都在拉近人类与星辰的距离。”
……
家属区前排，一名遇难员工的妻子紧紧抱着年幼的女儿，孩子手里攥着爸爸临走前送的宇航员玩偶。
吴浩的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眶，心里一酸，随即迅速转过眼神。
当哀乐响起时，戈壁的风突然增大，卷起祭台上的花瓣。
吴浩抬手护住烛火，却见一名遇难女员工的母亲颤巍巍地走上前，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放在祭台上，那是这个女员工穿着白大褂，站在第一代火箭发动机前的留影，她的笑容比戈壁的阳光还要灿烂。
“小雨总说，她修的火箭能送东大人去火星。”老人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现在她去不了了，可火箭还得飞，对不对？”
吴浩弯腰握住老人的手，那双手布满劳作的茧子，却异常坚定。
“阿姨，您放心。”他指着远处的火箭研发实验室，说道：“新的火箭正在研发当中，小雨他们记录的数据，每一个字节都用在了关键部位。等它点火那天，我们会让火箭的尾焰，替他们照亮去火星的路。”
追思会结束后，吴浩让周向明先回指挥中心，自己则走向家属所在的基地酒店。
整个酒店受到这次事情的影响显得格外肃穆清净，隐约传来一些家属们的哭闹声。
他在3号房间前停下，门上贴着一名遇难员工的小女儿画的宇航员，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爸爸加油”。
开门的是这名员工的的妻子，眼圈依然红肿，看到吴浩他们来却强挤出笑容：“吴总，快进来坐。小萌刚睡下。”
屋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折叠桌上放着赵工的遗像。吴浩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行李箱，显然她们准备近期离开基地。
“林姐，我来是想跟您商量补偿方案。”吴浩从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说道：“公司决定补偿你们安西总部旁边公司筹建的小区一套商品房，面积不大，只有一百二十平米，不过应该够住了。小萌可以去公司兴建的学校读书，您放心，所有的费用全免，直到大学毕业
当然了，你们如果有别的想法，我们也会全力帮助你们。如果这套房子你们不要，我们也可以折价支付你们现金。
至于补偿金方面，我们按照最高标准给，这方面请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每一名功臣。”
林姐的手指划过文件上的补偿方案。
“吴总，我们不缺钱。”她的声音低沉说道“老赵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测试数据U盘……他总说，搞航天就得有点‘疯劲儿’，哪怕把命搭进去。”
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泪光，“可我怕啊，怕小萌以后问起爸爸，我该怎么说？说他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的火箭，把自己炸没了？”
吴浩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特制的徽章，银质底座上镶嵌着微型火箭模型，背面刻着“浩宇航天·功勋家属”。
“林姐，您可以告诉小萌，她爸爸不是‘炸没了’，而是把自己的生命熔进了火箭燃料里。”
“等到这款新型运载火箭发射的时候，我们邀请你带着孩子去看，那冲天的火光里，有她爸爸的‘疯劲儿’在燃烧。”
这时，里屋传来小萌的呓语：“爸爸，火箭飞了吗？”
林姐赶紧起身去看，吴浩跟在后面。
小女孩抱着宇航员玩偶，眉头紧锁，仿佛在做关于火箭的梦。吴浩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画满涂鸦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我的爸爸是造火箭的大英雄。”
看着女孩那天真可爱的面容，吴浩鼻子一酸，随即慢慢的退了出来。
林姐在给孩子盖上毯子后，也走了出来，看着还站在房间内的吴浩几人，随即微微摇了摇说道：“老赵都不在了，现在说这些都没啥用了。”
说着，她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开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给吴浩说道：“房子我就不要了，你们给的补偿已经够多了。
我要带着孩子回老家去，我公公婆婆就老赵一个孩子，现在老赵没了，我要回去替他孝敬他们。”
吴浩闻言心里堵的慌，他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替我向老人家说声抱歉，我愧对他们。有什么需要和帮助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林姐默然的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吴浩见状，也不好多待，随即告辞离开。
等吴浩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了一位遇难年轻女技术人员的母亲，老人家正红着眼睛用手不断的擦着手机屏幕中女员工的照片。
看到吴浩后，随即用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冲着吴浩打起招呼来了：“吴总，你们……”
“阿姨，我来看看你们。”吴浩走到她面前，将她扶着坐下，然后坐在她面前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雨。”
孩子，不要这么说，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老人家摇了摇头，随即冲着吴浩说道：“小雨这孩子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当收到你们的聘书后，兴奋的给我打电话，说她进入了一家大公司，然后说她参与到了一个大工程来，这个工程未来能够将人送到火星上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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