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娟跟着父母，刚到家就听大路上传来乌啦乌啦的警笛声。
这动静她还只在电视里听过，穷乡僻壤的小河村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
一家人都好奇的站在二楼走廊，踮着脚张望。
郁从心这边，村长儿媳报完警，回去的路上边跑边喊。
“杀人啦！石板村的郑家人拿着刀上我们家杀人啦！大家救命啊！”
听闻动静的村里人纷纷去而复返，各个都抄起家里的菜刀锄头扁担等。
不一会儿，村长家院子里再次热闹起来。
李秋红被人围在中间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天爷呀……到底要把我们家逼到什么地步啊……
明明说好的一万二断的干干净净，从此生死富贵都跟我们无关，为什么又让人来我家讹钱啊……
那么多人都看见的，那两个人一听说有钱拿就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不像要没一个儿子，倒像是发了大财，转手就拿去给郁从波买了城里的房子！
人家趴在我们一家人身上吸血，我家男人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吃最差的粮食干最苦的活，想干什么都没人支持，还动不动就挨打挨骂，我们家建华过得苦啊，谁家爹娘有这样对儿子的？
我们两口子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挣点钱连房子都盖不起，只能先打个地基，猴年马月才能住上自己的新房子啊？
他们为什么这么没良心啊？为什么要找别人来害我们啊……”
李秋红很行啊，谁说村妇没文化？骂人根本不带脏字的好吗。
反观郑大牛，他本身喝了不少酒，被人摁在那里不能动弹。
李秋红一唱三叹，跟唱曲儿似的，没一会儿就把他的困意给勾上来了。
他上下眼皮打架，竟真的睡着了。
于是，他躺在那里，李秋红边哭边唱，就像在给他哭坟……
那画面也是没谁。
郑家剩下几个刚开始还能争辩两句，但村民越聚越多，一个个手拿硬家伙、虎视眈眈瞪着他们。
他们不仅不敢轻举妄动，还想逃。
人越多效果越好，郑瑞琴那一大家子名声臭的越快。
郁从心心里笑嘻嘻，却要装作悲伤难以自抑的模样，
“别哭了妈呜呜呜……别气坏了身子呜呜呜呜唔……”
周遭的老少妇女们抹着眼泪跟着劝：“就是啊四嫂子，别把自己气坏了，不值当啊。”
这个话题李秋红能接！
她再次哭天抢地：“天爷……我还说明明出嫁之前身体好好的，怎么来了小河村就一天不如一天。
尤其是分家之后，我三天两头头晕头痛，两个孩子跟小鸡仔似的面黄肌瘦。
我以为是我自己没把孩子养好……”
她捶打着心口：“我自责啊！我自责得快死了！原来却是被人故意害了！
他们从那么多年前就开始诅咒我们，还给我们下毒啊……
天杀的啊，还想拐了我的从容去给一个傻子当老婆生孩子，那些人没良心啊！
我们家建华是不是路边上捡的啊？害我们可以是我们当大人的没能力，但是别害我的孩子啊……”
那些当了几十年爹娘爷奶的老人哪听得这话？一个个都抹起了眼泪，哭得快喘不上气了。
郁从心打心里给老妈点赞，不仅重新提起那帮人做的龌龊事，还让所有人都同情起自家。
而且，这年头人本来就迷信，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
多年前藏在房顶的纸符和床底的朱砂，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跟郑瑞琴那些人有关。
但今天李秋红这么一哭，所有人都会把那些东西扣到他们头上。
一辈子都别想洗干净！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郁从心边“哭”边装作擦泪观察大家的反应，忽然瞥见窗户后面，郁从容的一张女鬼似的惨白脸。
她暗叫不好，走近屋里。
李秋红还在继续表演。
郁从心见屋里没人，收起一脸哀容，撞了下郁从容肩膀，郁从容颤了一下。
她心疼坏了，拿出最轻快的语气说：
“虽然断了亲，但咱们家怎么说也是晚辈，始终有一层血缘关系在。
爸妈心里再怎么呕的慌，却不好说些什么，天长日久憋在肚子里反倒容易出问题。
现在借这个机会说出来，反而将心里的恶气发泄了，对妈妈来说是好事。”
郁从容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从心，你总是这么聪明，任何事情都能从与众不同的角度看待。”
郁从心与她并肩看向窗外：“这些都是可以练习的，如果你也想变成这样，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冷清，周全的想一想。
我们要做情绪的主人，而不是情绪的奴隶。”
郁从心抹掉眼泪，郑重点头。
不一会儿，警笛声由远及近。
终于！
姐妹俩俱是一喜，手拉手跑了出去。
被越来越多村民围住的郑家几人当中，郑瑞英或许喝的酒最少，总算找回一丝理智。
她忽的将手里的火钳远远丢掉，还一个个拍掉了同伙手里的东西。
另外三人愣在那里。
周围的村民赶忙下脚将东西踢开，离得几人远远的。
但还是围的水泄不通，谨防他们逃跑。
郁从心趁乱给了老妈一个眼神，李秋红秒懂，渐渐收了声势。
警车终于来到村长家院外，红蓝交替的闪光灯和震耳欲聋的声音震慑了所有人的神经。
三名警察手持甩棍，警惕的拾级而上。
村长带着郁从心母女三人出来迎接，但还没说得上话，警察就被七嘴八舌的村民包围了。
郑家人在叫屈，让警察救命。
小河村村民义愤填膺，都在帮郁从心一家陈情。
纷乱中有人踩到郑大牛受伤的手臂，他一下子痛醒了。
他头脑发昏，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红雾，看什么都不清楚。
只听周遭乱哄哄的，好像他老婆在喊：“大牛！大牛救我！”
他甩甩头，想抓住什么支撑站起来。
忽然，他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他的镰刀。
他手持镰刀站起来。
按住他老婆的两个村名大喊：“他拿到刀了！快挡住他！”
太吵了，只有离得近的村民听见，大家相互拉扯着尖叫退避。
郑大牛就跟发了疯似的举刀就砍，丝毫不管眼前是谁。
他女人惊叫：“大牛不要！警察来了！”
但他已经全无理智，疯狂的挥舞着手臂。
郁从心一回头，镰刀已经举到她的头顶。
她只来得及推开李秋红和郁从容，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过来抱住她。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尖叫、撞击、剧痛……
等她眼前的乌黑退去时，指尖摸到一股温热的粘稠。
小娟竟然还笑了笑：“幸亏我来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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