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混话？”
李老头瞪他一眼，“老子是让你权衡利弊，为家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丢了官不值当的。”
权衡利弊？
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文风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啧了声。
“爸，你说的鸡毛蒜皮是指李元柏推倒我媳妇，害我媳妇难产早产加大出血，险些一命呜呼这事儿？”
“……还是我妈趁我媳妇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拿被子要捂死我闺女这事儿？”
“……还是她找人上门，要把我闺女换给别人这事儿？”
“……还是她明知我媳妇刚从鬼门关回来，坐月子不给饭吃这事儿？”
李老头神情微僵，狠狠瞪了眼一旁的李老大。
李老大不自然的低头抿茶。
李老三瞥了李老大一眼，嫌弃的咦了声，被李老头皱眉看了眼，才撇嘴翻了个白眼收回视线。
“二哥，喝茶。”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老三殷勤的给李文风倒凉茶。
李文风皮笑肉不笑的斜他，李老三后脑勺发凉，琢磨了半晌。
底气不是很足的辩解，“二哥，我、我们家可啥都没做，真的！！”
李文风呵呵他两声。
李老头叹气，“这些事儿是你妈不对，但你不是已经发过疯砸了家里半个灶屋了吗？回头我说说她，元柏那孩子也让你大哥好好管，啊。”
李老头想想这些糟心事，心口也堵的很。
他家几代行医，他打小就跟着祖父学医，不说很厉害，那至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有姓的。
可惜没赶到好时候。
娶亲时，不得不娶了大字不识、几代贫农的李老太。
没念过书的女人，那真是没半点道理可讲！
结婚头几年，他还乐意教李老太念书识字，想着夫妻俩琴瑟和鸣，红袖添香……
结果！
李老太就是块榆木疙瘩！！！
一个李字，他翻来覆去教了半年，她就是记不住！
别人骂的脏话，她反而一听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泼妇！
生下大闺女和三个儿子后，他对李老太的耐心彻底没了。
俩人就剩下合作的夫妻养育子女的关系。
李老太重男轻女，他儿子、孙子都不会吃亏，至于在嘴皮子上找闺女、儿媳妇的茬，只要家里和睦，他平时从不理会李老太做的那些事。
以往都平安无事，谁知道老二这次回来发这么大疯？
灶屋都差点给砸了！
他妈有责任，他媳妇难道就没有？
当人儿媳妇的，挑起婆媳矛盾，让丈夫与公婆闹成这样，她在屋里躲清静！
让他们一家人的脸都丢尽了，像什么样子！
李老头越想，眉头皱的越紧，视线一下又一下看向二房。
那眼神，像极了药根太深，拿药锄使劲往下挖的神情。
李文风只一眼，就知道他亲爹在想什么。
屁股往左一哧溜，挡住李老头的视线，迎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冷眼，嗤笑一声。
“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爸，别琢磨了，你跟我妈骨子里其实是一类人。”
李老头黑着脸瞪他。
李文风咧嘴笑，“你是不是怪我媳妇呢？这事儿跟我媳妇有关系吗？她为了我在这个家里一忍再忍，爸你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你怪得着她？”
李老头的脸更黑了。
“我是你爸。”
李文风撇嘴，“我知道啊，你和我妈要不是有这层身份，我早上手揍人了。”
“你！”
“行了爸，别再说那些大道理了。”
李文风抬手拦住，“也别拿我当兵说事，我本来就是为我媳妇当的这个兵，随时可以不当！再说……”
他呲牙瞥了李老大与李老三两眼。
“知道的就家里这几个人，他们敢去搞他当不了兵先做了初一，就别怪他睚眦必报做十五！”
“老二！大哥巴不得你往上升，你居然这么想大哥！你真是……”
李老大满眼失望，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老三哎了声，“二哥，我也是！你当官家里跟着沾光，傻子才会去揭发你。”
李文风看李老头。
李老头气的脸皮发青。
憋半天，骂了句心里话，“瘪犊子玩意，老子养你还不如养块红薯，他发芽了还能当种子！你连个……”
儿子都不会生。
李文风漫不经心的看着李老头。
眸色淡漠又冷冽。
李老头一惊，立刻住了口，神情尴尬又难堪。
但让他向儿子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站起身，气呼呼的往屋走，走到半路又拐回来，把桌子的茶壶拎走了。
白瞎他上山采的药！
这性子绝对不随他！
都随了老太婆！
“哎，爸，你拎走我们喝什么？”
李老三砸吧了两下嘴，别说他爸泡的茶，就是干冽解渴又消暑。
李老头没回头，也没搭理李老三。
李老大脸色也不好看，“老二，元柏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那孩子知道错了，你放心以后我们盯着他，不会让他再胡乱骂人！”
“行啊，大哥你要是盯不住，我下回回来就把他给废了。”
李文风往小竹椅背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手搭在上面轻轻打着节拍，冲李老大笑。
李老大，“……”
笑的吓人，别笑了！
李琉璃站在二房门口，叫李文风，“爸，妈喊你。”
“喊什么？”
李文风回头瞥了眼，“让你妈老实在床上躺着坐月子，看着别吱声，这些人没一个配她求情的！”
这话一出，李老大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李老头冷着脸把透风的窗户给关上了。
李老三心一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嘴一撇。
他怕什么，他家真的啥事儿都没做。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李老太打心眼里高兴。
晚饭，用白面单独给儿子打了碗红薯稀饭，烙了张白面葱油饼，腌的芥菜疙瘩（俗称大头菜，河南这边叫辣疙gai瘩）夹出来两大筷子，放了半小勺香油，又割了几根韭菜凉拌了。
李大嫂看见，嘴馋，怂恿李元柏去要。
李元柏拍拍肚皮，“妈我吃不下了，你想吃你找奶要去。”
李大嫂气的抬手拍了儿子胳膊一下。
“吃吃吃！一点番茄鸡蛋就把你哄好了？你二叔他们可是吃了好大一块肉，你不想吃肉吗？”
“奶，我妈打我！”
李元柏怪叫一声，一溜烟跑到李老太身后，冲李大嫂吐舌头。
“是你想不是我想，奶说家里肉先给二叔吃，二叔会拿回家好多钱，到时候我想吃多少肉就能吃多少肉，二婶儿和那两个赔钱货肉星子都见不到！”
“大哥，去吧。”
李老大不解，“什、什么？”
“你不是说要看好他，不会让他再胡乱骂人吗？他又骂人了，去揍吧。”
李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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