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晃荡了片刻就平稳了下来，电力设备已经全部损坏，里面一片漆黑。
霖觉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触摸到身侧的两个士兵，只是被电晕了过去。
他没有起来，而是像刚刚那样躺着又闭上了眼睛。
红海有很多秘密基地，联盟绞杀一批，红海就制造一批。
他们的强大在于盘根错节，在于狡兔三窟，在于春风吹又生。他们会在每一个微小，落后的星球，在经济落后，思想闭塞之地打着“慈善”的名字开学校，做公益，以糖衣炮弹的方式洗脑土着居民。让那些无知的父母将懵懂的孩子亲手送进他们的“牢笼”，然后培养出只效忠于红海的信徒。
这种滋生于阴暗角落之中的灰色勾当防不胜防，就算是联盟也是鞭长莫及。
越是深入了解，霖觉越是清晰的认识到，光凭借武力和打压根本不可能清除干净这些遍布的毒瘤。这或许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霖觉心中默数着时间，放松身体，任由车厢辗转，最后被人拖出车厢，直到被绑在冰冷的铁床上，随后，连接他身体的仪器开始规律的嘀嘀作响。
霖觉眼皮动了动，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了？”
霖觉也不装了，睁开了眼睛。
如果按照平常人的眼光来看，眼前说话的不过是个普通的暮年老人，而不是传说中的红海的“智脑”。
两人平静地对望着，都试图从彼此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坐在轮椅之上的多森仰头看着霖觉，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像是月光落在古井下的冷光。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阁下这么大费周章把我救出来，看着却不像我的拥护者。”霖觉动了动手腕，绑得很紧。
多森眼中带了些笑意，“年纪轻轻就成就非凡，中将的拥护者确实也该不少。”
“看来你并不是其中之一，那么就是和我有仇。”霖觉接着说道。
多森笑而不语，只是示意身后的男人把轮椅推近了一些，抬手抚摸霖觉裸露出来的皮肤。他的手如同枯瘦又斑驳的树皮，与霖觉光滑紧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离得近，霖觉闻到了多森身上的气味。浓重的消毒液味，还有无法掩藏的衰败腐朽味。那味道让霖觉厌恶的蹙眉，多森的年纪无法考证，但这么看已快到尽头了。
“仇倒是谈不上……”多森的手在霖觉的眼尾上划过，“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你的眼睛和你的母亲一样漂亮。那个星球贫穷又落后，但她却很有教养，她来接你的时候还跟我说过谢谢。”
“闭嘴！掠夺者，没有资格谈教养！”
霖觉平静的胸膛开始起伏，连带着仪器上的数据也开始剧烈的波动。
这一刻，他意识到多森对他的了解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他手脚上绑着的固定带嘎吱作响，颈后的银固也开始往外渗血。
多森眼中的笑意瞬间就淡了。
“按住他！”推着多森的男人突然开口，守在仪器边的白衣人迅速上前，重新固定住霖觉的头部，并小心擦拭掉那些血液。
“老师，开始吧，”男人的脸暴露在光亮之中，五官深邃，表情麻木。
多森点了点头，霖觉就感觉手臂上一凉，有人往他手臂上注射了药剂。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多森俯瞰着已经不能动弹的霖觉，不缓不慢地继续说道，“在你看来红海是人力的掠夺者，那联盟不是么，你没有享受过蓝星的资源么？像你这样的级别，吃喝住行，也是无偿的吧？”
“生而为人理应都是平等的，Alpha，beta，omega原本也该享受到同样的资源，联盟却把他们分成了三六九等。山顶的人理所当然享受最好的资源，那山脚的人呢，他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时候，联盟真的关心过他们的死活么？你出生于墨云，你本最该明白这些的……”
多森浑浊的眼睛望向霖觉的眼眸深处，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
“你就是这么混淆视听的？你洗脑了多少人，用来掩藏你的罪恶。”霖觉只感觉身体越来越使不上力气，那药剂应该是肌肉松弛类的药品。
“红海只是给了那些走到绝望边缘的人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没有人强迫他们，包括……你的母亲。”
霖觉身体已经彻底动不了，头脑却还十分清醒，他笑了起来，像是挑衅又像是嘲讽。
“多森，你是不是从来不敢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欲望，永远只敢打着伪善的幌子……你想要什么？你敢不敢看着我眼睛说出来？”
……
霖觉盯着他笑，多森脸上的笑就一点点落下。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就开始咳嗽。
那咳嗽声像是破掉的风箱一样刺耳。
“老师，”推着他的男人开了口，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多森接过捂住口鼻，目光却如刀一样刮过男人的脸。
男人半跪在多森身侧，用手轻轻拍打多森的后背，姿态虔诚，神情担忧。
“你很聪明，不愧是沈繁养大的人。”
提到沈繁，霖觉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多森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道，“他也很聪明，他为人类进步的实验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至今他依旧是我们最珍贵的……实验体之一。”
“你这个混蛋！……他在哪？他在哪里？”
多森最后看了一眼霖觉，不再说话。身后的男人就推着他缓缓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里的布局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老师，实验体体征检测完毕，达到实验标准。”白衣人说完就退到了一边。
“好。”多森应了一声，就被抱着躺在了铁床之上，多森的手刮过扶着他的男人后颈，上面也有一块银固，只是比霖觉那块更加陈旧，像是戴了很久了。
他审视了面前的男人，问道，“见到熟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边笙？”
男人低垂着眉眼，睫毛细微颤抖了一下。
“边笙早就死了，我现在只是……红海的王甲。”
……
还有人记得边笙小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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