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你们这是……”
“我不管你是谁，先去后面排队，可不能插队的！”
苟县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汉打断了。
大汉脸色被冻得有些发青，看着苟县令的眼睛却通红，里面带着不善，好像苟县令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站在苟县令身后的一名衙兵开口想要呵斥，却被苟县令及时阻止。
苟县令并没有觉得不悦，而是充满了好奇。他温声和大汉道歉，并解释到：“这位兄弟，我没想插队，只是我带着家人来访友，途经此路，见这里排着一条长队，心里颇为好奇。”
“敢问兄弟，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为何不在家待着，而是在这排队呢？”
大汉刚刚也是情急之下才吼出声来的。
冬天来临时，他本想着跟着众人一起去山上，多准备点柴火过冬。
他好友同顾里正家那个儿子是好友，信誓旦旦和他说，顾瑜的消息是错的，冬天很快会过去。
他想了一想，觉得好友说的也有道理，这顾瑜只是个娘子罢了，消息哪有里正家的准确。
于是，便没有过多准备柴火。
哪知，这冬天就好像过不去了一样。
家中的柴火前几天就没了，他靠着厚脸皮在伯父家里蹭了几日，实在忍受不了伯母的酸话。
在听到琉璃厂招人后，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排队。
哪知，还是来晚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选上。
所以，在碰见一个想要插队的人，心中便十分不爽。
现在定下神来一看，却觉得心跳的有些快，面前这人的气势看着就不是普通人。
大汉的腿一下就软了，声音也有些结巴，“我……我是听我伯父说顾老板的琉璃厂招人，就过来排队了。”
说完，垂下有些酸涩眼睛，声音里满是悔意，“早知道顾老板说的消息是真的，我当初就多囤一点柴火了。”
“顾老板可是大好人，当初冬天刚来的时候，就提醒乡亲们要多备过冬的衣物和柴火食物之类的。”
苟县令听到这里，问道:“那你有准备吗？”
大汉通红着脸，僵硬的手指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声音轻微，呐呐道:“我当初听里正家的儿子说，说这个冬天很快会过去。”
“我想着，这里正家的儿子，说话怎么都要比顾老板的话真实一些吧，便没有过多准备。”
“那现在是？”苟县令问道。
大汉嘿嘿一笑，“也是顾老板心善，知道村里的有些人家柴火没了，便张贴个招工启示，说是可以进厂里工作。厂里有饭吃，有火烤，不必担心天气冷被冻死都没人知道。”
见大汉梗着脖子，撑着勇气哆嗦着说完这番话后，苟县令也没有多说，只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这顾老板是大善人啊。”
这感慨仿佛给大汉注入一股勇气一样，大汉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起来，“可不是，顾老板还是我们村里的救命恩人呢！”
“哦？这话怎么说？”苟县令来了兴趣。
大汉大声道:“哎，还不是这该死的天老爷！谁知道今年的天气真的邪门呢？往年这个时候都能脱掉几件外套了，你看现在？谁不裹得严严实实的？”
“村里人多，听顾老板的话，实实在在去准备过冬的人少，所以冬天一来，有些人家没食物了，有些人家没柴火了，有些人家没衣服穿了……种种情况，让人心焦很。”
“后面，顾老板知道后，便召集人给村里的困难人家送食物送衣服，没有柴火的人家，便让几家一起住进有炕的人家，挤一挤，就能活下去。”
“这不，现在还放出了厂里招人的消息，我看就是因为村里人困难的还是多数，顾老板想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才招人的！”
大汉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谁人不知，这厂里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当初在建房子的时候，他们村里的姑娘小伙都特别吃香，都想过来建房子。
后来，房子建好了，也有消息说要招人。
大家可都等着呢！
今天，他不顾朋友生气也要跑过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跟着顾老板，他肯定能活下去。
要是听了朋友的话，等着里正上报县令，等到县里的救济那天，他怕是尸体都凉透了。
苟县令沉吟片刻后，问道:“村里困难的那些人家，可有向里正求助？”
大汉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里正还在，那里正肯定会管。但……现在里正病重，现在事情都交给了里正的儿子管了。”
苟县令听后，眸光一闪，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来，只语气带着好奇问道:“这里正病重无法管理事物，不知有没有上报给县令，也不知是不是县令同意这里正的儿子来接管里正的位置……”
大汉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余光瞟见前方的队伍动了一下，立马没了心思说话，只急忙丢下一句，“抱歉，你去问问其他人吧。”
他可是一定要进琉璃厂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关他的事。
天大的事，都没有他进厂这件事大。
苟县令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逐渐远去的大汉背影。
“还走不走？”马车里，县令夫人久等不到丈夫回来，掀开帘子一角问道。
苟县令回神过来，应了一声，“走。”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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