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沉吟片刻，沈湖微抬起头，语气坚定：“有！”
最高总司令对这个回答颇为意外，见沈湖语气不似作假，立刻皱眉：“那你说来听听，不要告诉我你是想要动超科局的兵。”
“为什么非要是兵？”
沈湖兀然反问：“首长，我们不能把民间的超凡者都看做敌人，他们在是超凡者之前，同样还是华夏的公民，天然有着保家卫国的义务。”
眉头一拧，顺着沈湖这话的思路，最高总司令语气沉闷道：“你是想用志愿兵的方式，在民间征召人手？”
“没错，这难道不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么？”
似是听出了最高总司令语气里蕴藏的反对意味，沈湖神色郑重，连续反问：“超科局满打满算才多少人，新建立的超凡军队甚至没有满编，就算西伯利亚没有爆发兽灾，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趁这段难得的喘息之机去拉拢民间势力？”
三根手指来回敲动桌面，最高总司令神色变幻不定，许久后，重重叹息一声，语气出现了明显变化：“好，那你说，收拢民间势力的名义是什么？”
“你不要忘了，沈湖，我们对民间势力的镇暴行动，至今都在持续。”
“我们可以从两个方向入手。”
沈湖对答如流：“一是没有加入过任何民间组织的闲散超凡者，他们实力不强，但胜在稳定，一般有家有业，成为超凡者后依旧遵纪守法，这类人绝对是我们潜在的同志。”
最高总司令不禁微微点头，但旋即又摇头，道：“确实，但已经有人在办了，效果甚微，如果时间够久，倒是可以以此为基础建立一个选拔培养超凡者的体制，然而不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所以还有第二点。”沈湖缓缓补充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在一个月前南下攻打广城时，曾扣下过一批人，算上南方其他城市，人数应超过三万，其中c级超凡者就有五千人。”
“你是说……你当初俘虏的那些超凡者？”最高总司令似是明悟，离开桌子附近，负手踱步，“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还和最高首长讨论过，要如何处理这些溃败的暴徒，只是没想到局势变化太快，各地暴乱不停，超凡者又不比普通人，无法统一进行管制，关于这方面的议题也只好作罢。”
语气稍顿，最高总司令止住步伐，侧目上下扫量沈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不会用了什么手段，还扣押着一批人吧？”
沈湖顿时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用纸包裹好的U盘，沈湖微笑道：“但是我保留了一份个人信息具体到家庭住址的俘虏名单，覆盖了南方大约三十座三线以上城市，上百个大小组织，而且经过较为严格的筛选，基本都是稀里糊涂卷入纷争又无法脱身的普通人，本质上并不是完全丧失社会属性的暴徒，如果用以利诱，很多人都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接过U盘，最高总司令的脸上没有立刻浮现出喜色，而是深深地看了沈湖一眼，语气近似质问：“这么重要的信息，当初为什么不立刻上交组织？”
沈湖很是坦然：“我虽然不想参与进任何政治斗争，但作为一名军人，终究还是想为国家多做些贡献，再奋斗几年。”
没头没尾甚至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却让最高总司令立刻领悟了沈湖的意思。
轻声一叹，最高总司令语气无奈：“看来我刚才的担心完全多余，也是，你小子年纪轻轻，要真的只是靠国防部长那个老家伙才坐稳舰队司令这个位置，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湖温和一笑，忽略了对自己的夸赞，继续诚恳叙道：“而且您想想，如果我当时就把这份名单公之于众，那么这份名单里的人……”
沈湖适可而止，不再说下去，转而继续述说他构思已久的想法：“除了这两项计划，我认为我们还可以通过适当降低姿态的方式，以平等的身份拉拢像洁光会、以太暗网这些认错态度良好，或是一直保持中立的民间组织，并给予政治承诺，只要他们愿意保家卫国，便可以暂时不追究其存在的合法性。”
“这样一来，不仅能间接重新建构起超凡者群体对国家的身份认同，直接从内部分割超凡者，还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一组织的可能性。”
“的确，短时间内，我们的队伍可能会混入心怀不轨之人，但长远来看，我认为这不仅能将超凡者对自身群体的身份认同扼杀在萌芽之中，而且还能极有效的约束愈发泛滥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式极端思想，甚至有机会重新塑造我们民族的集体记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我看来，这是眼下唯一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到足够多c级超凡者的办法了。”
说完这些，沈湖顿了顿，喘了口气，但没有停下，因为这只是一个大纲。
在最高总司令愈发柔和的目光下，沈湖再次开口，叙述起具体的执行方案，一条又一条，从理论基础到执行人员的选拔标准，可谓事无巨细，在全程脱稿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毫无疑问，沈湖绝对是提前费了大功夫。
换句话说，从广城到帝都的这一个多月里，沈湖很可能每一天都在想这个事情，这不仅要有远见、想法，更要有足够的耐心与观察力，而这些，恰恰都是成为一名领袖的要素。
故而此时此刻，最高总司令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这个没有外星种族入侵，星际殖民地刚刚开垦的时代，沈湖作为舰队总司令当真屈才。
“沈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老家伙一边觉得你年轻，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始终没有真的弹劾你。”
沈湖刚刚像论文答辩一样说完结束语，最高总司令便苦笑慨叹：“原来，他们是知道你的能耐，怕你回地球抢他们的位子。”
由于这些话在心中憋了很久，沈湖说完后，正是心潮澎湃之际，做好了充足准备，回答来自最高总司令的一切疑问。
然而谁曾想，满腔自信之下，等来的却是一句当作捧杀都有点过分的夸赞，这顿让沈湖哑然，心中热血溃散，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你先别回荧东了。”
最高总司令的手忽然搭在沈湖肩膀上，语气不容置疑：“留一两周，把这件事的基调敲定好再走，最高首长那边的去说，如果有人反对，所有压力我帮你扛着。”
沈湖顿时受宠若惊，张嘴急忙想要推辞，却被最高总司令提前打断：“你放心，那个叫章小岭的孩子，他的前途我会帮你安排好，至于马斯克，他野心再大也总归该消停个两三月。这段时间，就凭你沈总司令的敬业程度，足够把整体框架打下来了。”
沈湖嘴角抽搐，还想挣扎：“首长，我与那孩子无亲无故，您拿这个威胁我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最高总司令眉头一挑，啧声笑骂，“荧东大学的人平时就没少跟我抱怨，说你小子动不动就发推荐信，刚才谈及那孩子时，你眼中的欣赏劲儿都快扑我脸上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被戳破部分心思，又被架到这个地步，沈湖再推辞不得，只好暗自慨叹，自己的城府距离这些“老狐狸”，到底还是差得太远。
稍微缓了口气，虽然依旧不愿在地球久留，但想到这终究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如何也不算委屈，沈湖顿时释然，绷直身体，神色一正，沉声应道：“是...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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