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呼啸。
烈风卷起的雪花遮蔽着天空，村庄那点点的星火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时时刻刻被倾覆。
覃队长放下望远镜，再次回看村庄的方向。
快了，等语言破译工作差不多时，就可以小规模接触了。
虽然指挥部那里传来的消息令人担忧，但不可能就此放弃与本地文明的接触。
实在不行就掀桌跑路，完备的武装力量和人员（至少在某些层面上是完备的）给予了他很大的操纵余地。
“队长，信号测试完成，可以下来了。”技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行，现在下去，”覃队长习惯性得多问了一句：“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海森堡指数有一些波动，似乎正在下降，已经低于这个月最低值，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村里人分发了一次物资，清点了一次武器储备。”
技师虽然有报道，但是似乎报道了也没什么用。
“这样啊，依楞次那边有什么动静？”覃队长忽然意识到，他们这确实有可以带来消息的“本地人”。
“他们早早就休息了，额，很早。”
“有多早？”覃队长警觉起来。
“换算成地球时间应该是下午四点。”
虽然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这个时间明显不对头。
“让指战员将战斗要塞调整到怠速运转状态，护盾系统预充能。”
“我亲自去找他们问问。”
希望，只是多虑了。
————
村中心的广场上，护村队已经集合完毕，沉默的前往可能的战场。
老人亲自检查房门是否关好，用木板将窗户钉上，把所有开口都用糊糊封死——地下空间里的氧气足够熬过这一天了。
在这一切的工作做完之后，老人才长舒一口气，向人皇祈祷着不要出什么意外。
然后叫醒孙子，嘱咐他明天千万不要睡着，并且小心的将他的眼睛和耳朵蒙上，没有啥意外再打开。
他继续叮嘱着儿媳不要对外边的事物产生任何好奇，如果孩子困了就打，不要手软。
家里的大人去参加护村队去了，老人小孩留在家里。
如果出现意外，他们可以优先撤离。
“熏香，对了，还有熏香和圣油……把要点火的工具先放在旁边……”
“武器，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之前娃子整回来的……”
在老人家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归元日近了。
————
烈风从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裹挟着的飞雪拍打着覃队长的外骨骼，直直的往外骨骼的间隙和他的衣领里钻。
等覃队长冒着大雪赶到依楞次那边时，几十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还没有等他开口，惜荣就说道：
“串门吗？找点事做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覃队长内心毫无波澜，当他找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方面的准备，看来确实有一些事情是只有外来者不知道的。
那就准备好扯皮吧，说不准在扯皮中就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那古老的扯皮话题有什么？哦，天气。
这么想着，他很自然的就将语言组织好表达成一个清晰的意思：
“确实，在这样狂暴的天气里闲聊无疑是打发时间的好手段。”
覃队长不指望一句简单的攀谈能获得什么答案，但此时透露出来的信息足矣让他警觉。
“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能保持思考，不愧是‘伟大联盟’的一员。”
这么说来……是精神领域上的问题？
一会把精神防护屏障也拉上来，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保险起见，得让指战员降低超算运转速度……
“看来你们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御体系，那我也不多掺合了。”
简单的套话几乎不可能得到关键信息，但一些工作却需要提前部署。
“哪里，他们只能简单的思考，这样的防护程度对于我们‘够用’罢了。”惜荣自豪的说道。
在附近的几片区域中，据他所知他们这一族是明确拥有“智库”这一职位的以及所相对应的生物智能，其他生物即便达到超凡都不一定拥有拥有智慧。
所以，只有少部分种族和超凡才有必要进行精神防护——这是智力的象征。
出了洞口，覃队长刚准备叫指战员加强精神防护，然而他现在已经不能确认自己的认知是否清晰。
在漆黑的夜空中，狂风卷袭者乌云，个人终端大小的雪片覆盖着天空和大地。
在天地相交之处，似乎有一尊山岳般的身影，不，祂的存在使得山岳为之失色，天地为之动容。
祂是无比的伟岸，无比的恐怖，却在吸引着众生的视线，无尽的、不属于凡人的智慧挤占着你的大脑。
“……不可直视神……”
“我去，又来！”覃队长亡魂大冒，瞬间封闭了自身的五感。
归元日，在临时指挥部的广播里听起来像是个游子归乡，家和团圆，一家人其乐融融，也许还会包个饺子，老人享受天伦之乐，年轻人分享着自己的工作经历，孩子们一起找乐子的节日……
没想到是“劫日”……
“不是，这不才打完一个吗？又来！”
用王老二的话说就是：“哪有过场剧情动画天天放的道理，又不是周本……”
是不是周本不知道，但精神污染比空间之神小多了，多看两眼就那样的程度。
但对于精神不稳定，正在进行传输的王老二……
“糟！”
————
“我们的世界，到现在为止分为三个纪元。”老人拨动着熏香，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讲这个故事了。
一边的孩子虽然蒙着眼，但也在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但身上的纯色被子包裹着他像粽子似的，身子就是挪不动。
外头还是呼啸着的寒风，也幸好不是符咒轰炸时的轰鸣和人群惊慌失措的跑动。
今年，可不是什么“大年”。
似乎每年的今天都是这样，一个人讲，几个人听，就这样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多少代人，故事和历史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改版。
“时间最开始的模样，是无尽的海洋，没有生灵，没有物产……”
“世间的一切事物漂浮在海洋之中，起起落落……”
嘶哑的嗓音，仿佛在描述着那个荒芜的世界，随即声音逐渐高涨、热切。
“天神们降临在了世间祂们将空间聚合成大陆的基底、将凌乱的法则梳理干净、将尘埃聚合成泥土……”
“在神们的努力下，世界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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