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啊，怕是回不去了。”
“三万人据守城头，现如今剩下不到五千人，明日西凉还在，但顺国皇城，大概是守不住了。”
“你们早些进皇宫去寻母妃，注意观察一下皇宫内的动静，一旦皇城告破，就跟着父皇离开京都。”
“另外，这是你们要的休书，本王已经写好了，以后也不耽误你们嫁人之类的。”
“就这样吧，好好活着。”
留给苏思婉和瑶侧妃的家书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
但是两人却如何也看不够。
她们想要走出去，去城头，去见一见萧辰，但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
“王妃，瑶侧妃，王爷差我们带你们进皇宫。”
他们没给两人开口的机会，安置两人上了马车，随后向着皇宫行驶过去。
而另一头。
萧辰站在城头。
天边已经微微发亮，马上就是新的一天。
受伤的将士们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子，一个个走向了城头，有一些身体残缺之人，甚至只能依靠在长矛或者城墙上。
他们此刻，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石头，怕不？”
萧辰笑着问道。
这叫做石头的小兵，就是萧平的父亲，虽然还没见过萧平，但石头此时却是满脸的笑意。
“王爷，不就是西凉狗贼吗？又不是没杀过，这有什么好怕的？”
萧辰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抓起新近送过来的火药，开口道，“弟兄们！今日，本王没有任何军令，所有人，杀个痛快！”
“杀个痛快！”
所有的将士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大声的呐喊起来。
城下。
马岱带着人已经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道，“小凌王，我敬你是条汉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西凉，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西凉的小凌王！”
“本王不屑为之！”
萧辰冷哼一声，抓起大刀开口道，“要战便战，多说无益，本王可死，但绝不受你侮辱。”
“可惜了。”
马岱轻叹一声，举起了武器，下令开始工程。
八牛弩的箭矢还留在城墙上。
虽然没有云梯，但一部分爬上去的西凉兵很快就将绑好的绳子丢了下去，方便下方的西凉兵攀爬。
仅仅是下令的两刻钟之后，城头便已然沦陷。
萧辰手抓着大刀在人群中奔走，心中明白。
自己的将士虽然勇武，但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加上很多受伤的人，老实说，昨天他们能撑住，已经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了。
他撕下一块布料裹住自己的手和刀柄，随后直接向着城头的一个豁口冲了过去。
一个西凉兵才将将冲上城头，便给萧辰一刀看翻下去。
他没等后续的西凉兵上来，一刀砍断了绳子，随后冲进前方的人群中。
萧辰所率领的亲卫，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了，所过之处，势不可挡，再度将西凉人冲撞回去。
等到接近晌午的时刻，双方短暂的鸣金收兵。
但是萧辰也清楚，挡住这一波的攻势，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了。
回头看去，身后的士兵，又死去了一小半，最多还有三千人留在原地。
他叹息一声，走向营帐，大声吆喝道，“来人，去通知沈老，让他来本王的营帐。”
这城，受不了了，他也不打算守了！
原本以为，有着火药，他能挡住西凉十万铁骑。
但战场上，会有意外！
一万人接应第六军，还有数千人接应幽州百姓，城头兵马顿时少得可怜。
至少也需要据守四五日的功夫，然而这才是第三日，便已经守不住了。
火药倒是给西凉兵马造成了一波困扰，但是人家的损失到目前为止，顶多也就四万多，不到五万。
还有五万人，他们拿什么守？
三千不到的人守住五万人？
萧辰摇了摇头，等到沈景进来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沈老，回去通知父皇和那些大臣，现在就可以准备离开京都了，京都守不住了。”
沈景一路走来，自然知道战况惨烈。
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王爷和老臣一块回去吧。”
“本王就不走了，死了这么多人，本王下去和他们做个伴。”
萧辰摆摆手，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死过一次，他已经不怕了。
沈景正要开口劝阻，一个士兵猛然冲进了营帐。
“来了！第六军，张统领他们回来了！”
“现在外城已经打起来了，西凉狗贼下午没法攻城了！”
“王爷！咱们守住了！”
这个消息，一瞬间让萧辰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甚至怀疑这是假的。
张顺他们，真的有这么快么？
他快步走向城头，随后惊愕发现，城下乱做一团。
第六军的旗帜高举，张顺，李丰，正带队厮杀。
远处，顾明坐在车架上，轻摇羽扇，微微笑着。
于是萧辰也笑了起来。
他大声道，“传本王令，开城门，冲出去，接应第六军弟兄，咱们赢了！”
所有的将士都兴奋起来，四处奔走，传递好消息。
甚至就连原本断了腿的人，都蹦跶了一下。
他们赢了。
他们能不高兴么？
人潮涌动，受伤的，没受伤的，都艰难的下了城头。
这是最后一波厮杀了，所有人都鼓足了勇气。
萧辰也欣喜的向着楼梯走去，他要下城头，做最后一波厮杀。
路过一个士兵，萧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口道，“别睡了，醒醒，我们马上就要赢了！”
随后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士兵没有丝毫的动静。
萧辰看着他眼熟的背影，随后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把他翻了过来。
“石头？”
萧辰楞在了原地。
他看见石头的肚子上，插着两根箭矢，他用手捂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已经死了，死透了。
萧辰张了张嘴，但是没忍心惊扰石头，扭头向着城下走去，刚才的欣喜和笑容，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城门打开。
萧辰翻身上马，牙关紧要，看着前方的西凉队伍，下意识的怒吼起来。
“西凉狗贼！全都给我去死！”
话音一落，萧辰打马而出，手持一柄长矛，直接冲进了人堆里。
在他身后，无数残兵蜂拥杀出，大笑着涌入人群。
西凉腹背受敌，不敌，马岱败逃，离开了顺国京都。
此战，终究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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