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山,云海翻腾。一处孤悬云外的断崖之上,两道身影遥遥相对。
一方,身着月白道袍,衣袂在山风中飘然若仙,正是蓬莱云笈观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云隙剑光风间澈。他面容俊朗,眼神清澈如泉,却又带着洞穿虚空的锐利。
另一方,则是一个看似稚龄的童子,穿着色彩斑斓、却透着诡异邪气的短褂,面容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不见眼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他赤足立于虚空,怀中抱着一尊不断变幻色彩、似哭似笑、仿佛由无数感官碎片凝聚而成的诡异魔像——六识魔像。正是魔域之主麾下,以诡异莫测着称的六识魔童。
两人之间,气息截然相反,一者清灵澄澈,一者混沌扭曲,将周围的云气都割裂成两片不同的天地。
“蓬莱仙法,久闻大名。”六识魔童开口,声音竟是清脆童音,却带着磨蚀心神的诡异魔力,“今日便让童儿见识一下,是你的剑光快,还是我的魔识利。”
风间澈神色平静,古井无波:“魔域秽物,也敢觊觎蓬莱清静之地?你的六识邪法,扰不了我道心。”
“嘻嘻,试试便知。”
话音未落,风间澈率先动了。他并未拔剑,而是右手虚握,口中清吟:“风为骨,云为脊,聚!”
刹那间,断崖周围呼啸的山风与流淌的云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召唤,疯狂地向他掌心汇聚!流光溢彩间,一柄完全由流动的风与凝聚的云霞构成的长剑骤然成型——风来聚剑!剑身通透,隐有风雷之声内蕴,光华流转,似虚还实。
几乎在风来聚剑成型的同时,六识魔童怀中的六识魔像那“眼”的部位,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
第一招,试探眼识!
魔童轻笑一声,魔像眼中幽光一闪。风间澈顿时感觉眼前景象扭曲,云海不再是云海,断崖化作狰狞巨口,甚至连手中清澈的风云之剑,也仿佛变成了蠕动的毒蛇,视觉被极大干扰,心智亦受冲击!
然而,风间澈眼神依旧清明,低喝道:“云隙之间,自有真光!破妄!”
他手中风来聚剑轻轻一振,剑身流淌的云霞之光骤然变得无比纯粹、明亮,如同穿透乌云的第一缕阳光,精准地刺破了所有幻象。剑尖遥指,一道凝练的云霞剑气如同细针,直刺魔童手中魔像的“眼”之部位!
魔童“咦”了一声,魔像微转,幽光散去,那道云霞剑气刺在空处,消散无形。
第二招,试探耳识与鼻识!
第一招刚破,魔童攻势再变。魔像“耳”与“鼻”的部位同时闪烁,无形的波动与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风间澈耳中瞬间充斥亿万魔音嘶吼、诱惑低语,仿佛要撕裂他的神魂;同时,鼻尖萦绕起无数或腐臭、或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魔香,试图扰乱他的气息运转。
“风声云语,乃天地正音!香臭皆空,唯道心不染!”风间澈步踏云罡,身形如流云般变幻不定,手中风来聚剑划出一道道圆融的轨迹,剑风呼啸,竟将周围魔音强行排开、搅乱!而他自身道体无垢,鼻识封闭,外魔不侵。在旋身之际,一剑横削,风云剑气化作半月形的光弧,不仅斩向魔童,更将弥漫的魔气与异香一并涤荡!
六识魔童身影如鬼魅般后撤,光弧掠过他方才所在之地,将一片云海斩开久久不能合拢的缝隙。
第三招,试探身识与意识!
接连两招被破,魔童脸上稚嫩的笑容收敛,多了几分认真。他双手猛地一按魔像,“身”与“意”之部位骤然爆发出最为深邃的幽光!
风间澈顿时感觉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无边泥沼,空气变得粘稠无比,重力倍增,每一个动作都需耗费巨力(身识干扰)。同时,一股强烈的心悸与混乱感直冲脑海,无数杂念、妄念凭空滋生,试图扭曲他的战斗意识,让他招式出错,甚至引动心魔(意识干扰)。
此招最为凶险,直指修行根本!
风间澈面色首次变得凝重,但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定如山。他闭目一瞬,旋即睁开,眼中已是一片风轻云淡的剑域虚影。
“云隙剑光,照见本我!”
他不再试图驱散或抵抗,而是将风来聚剑竖于身前,人与剑仿佛合二为一。剑光大盛,并非向外爆发,而是向内收敛,在他周身形成一片绝对的“自我”领域。任你身如负山,我自岿然不动;任你万念纷扰,我剑心唯一!
“嗤!”
他动了!速度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束缚的决绝!风来聚剑笔直向前刺出,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极致凝聚的一点剑光,如同从密闭云层中顽强透出的那一线天光,精准、纯粹、无可阻挡!直刺六识魔像的核心!
六识魔童脸色微变,双手急速舞动魔像,魔光连闪,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无形屏障。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鸣响,如同玉磬轻击。剑尖点在那无形屏障之上,屏障剧烈波动,涟漪四散,最终与剑光一同湮灭。
两人身形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三步,遥遥相对。
风间澈手中风来聚剑光华依旧,衣袂飘飘。
六识魔童怀中的六识魔像色彩变幻稍微迟缓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三招试探,看似平分秋色,但彼此眼神都更加深沉。他们都清楚,对方的难缠程度,远超预期。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
三招试探过后,断崖上的气氛愈发凝滞。风间澈与六识魔童彼此凝视,气机在虚空中无声碰撞,搅得周围云海翻涌不休。他们都已明了,对方绝非易与之辈,接下来的交锋,将更为凶险。
第四招,魔识侵神 vs 云剑守心
六识魔童率先变招,他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将六识魔像的力量集中于“意识”之能。那魔像双眸射出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灰暗光束,并非直射风间澈,而是融入虚空,下一瞬,风间澈只觉自身“神识”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无数扭曲的幻象、崩坏的道痕、以及源自内心深处的细微疑虑被疯狂放大,如同亿万根细针,攒刺他的剑心与道基!
这一招,直指修行者最根本的“意识”与“认知”!
风间澈面色一白,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他并未强行驱散这些神识攻击,而是将风来聚剑往身前一插,剑身嗡鸣,引动周天云气!
“云笈仙章,镇!”
朗朗诵经声凭空响起,并非来自他口,而是那缭绕的云气之中,自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道典篇章,环绕其身周急速流转。金色符文与灰暗神识不断碰撞、消磨,发出“滋滋”的异响。风间澈以蓬莱无上云笈道法,构筑起一道坚实的神识壁垒,任凭外界魔识滔天,我自道心澄澈,岿然不动。同时,他并指如剑,一道蕴含镇魔道韵的云霞剑气逆流而上,直斩那灰暗光束的源头!
第五招,五感剥离 vs 剑光成域
魔童见神识强攻难以顷刻奏效,手法再变。六识魔像光华流转,眼、耳、鼻、舌、身五感之力同时发动,却并非增强,而是——剥夺!
风间澈骤然陷入一片绝对的“无感”深渊: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万籁俱寂,鼻间空无一物,口中味同嚼蜡,甚至连身体的触感、灵力的流动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剥离出这个世界,成为了无根浮萍。此招极为歹毒,旨在让对手失去对自身、对环境的一切感知,不攻自溃!
然而,风间澈道心坚韧远超想象。在五感被剥夺的刹那,他放弃了对外界的依赖,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与手中风来聚剑达成最深层次的共鸣。
“身如云隙,剑即真知!”
嗡!
风来聚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并非照亮外界,而是照亮风间澈自身的“内天地”!剑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三丈的绝对剑域。在这剑域之内,云气是他的眼睛,风流是他的耳朵,剑意是他的触觉!虽失外五感,但剑域之内,他了如指掌!他身形在剑域中如游鱼般滑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魔童趁机袭来的一道无形魔识冲击,反手一剑点出,精准地刺向魔童真身所在!
第六招,万象森罗 vs 一线天光
接连受挫,六识魔童终于动用了更强的力量。他尖啸一声,将六识魔像之力催谷到极致,六种魔识不再是单独或组合攻击,而是彻底融合,化作一片混沌的“万象森罗”领域,朝着风间澈笼罩而下!这其中,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意识被扭曲、混淆、重构,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被彻底打破。风间澈仿佛同时置身于烈焰冰川、刀山油锅、极乐净土、无间地狱……无数矛盾的感知和信息洪流般冲击着他的神魂,要将他同化在这片混沌森罗之中!
面对这几乎超越感官承受极限的恐怖一击,风间澈眼神锐利如初遇。他双手握紧风来聚剑,将其高高举起,周身灵力与剑意疯狂灌注其中,风云之力被压缩到极致,剑身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颤鸣。
“任你万象森罗,我自一剑……开天!”
他怒叱一声,风来聚剑化作一道极致凝聚、仿佛能分开清浊、划定阴阳的笔直光线,对着那笼罩而来的混沌森罗领域,悍然斩下!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分割”之意。那混沌的领域,如同被烧红的利刃切开的牛油,被这道“一线天光”般的剑芒从中硬生生劈开!剑光过处,万象崩解,森罗退散,重现朗朗乾坤!
剑光与魔域同时消散。
风间澈持剑而立,呼吸略显急促,额角见汗,风来聚剑上的云霞之光也黯淡了几分。
六识魔童怀抱魔像,微微喘息,魔像上的色彩变幻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两人遥遥相对,目光碰撞,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三招再过,依旧平分秋色。
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攀升到了顶点。他们都已探知了对方大致的深浅,接下来若再出手,恐怕就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决出生死的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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