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雍正手中的翡翠珠串被他给生生扯断了绳子，那颗颗饱满，晶莹剔透的翡翠圆珠顿时就散落了一地。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冲着屋内大声喊道：“温太医，莞妃怎么了？！”
温实初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他起身，径直越过屏风。
一边给甄嬛施针，一边回禀道：“皇上，莞妃娘娘失血过多，身子恐怕是快撑不住了。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是打算舍母保子，还是舍子保母？”
“朕早就说过，若是保不住莞妃母子，那便要整个太医院一同陪葬！”雍正脸色阴沉，“苏培盛。”
“奴才在。”
“去库房里，把最好的人参和天山雪莲全拿来。”
“嗻！”
温实初没法子，只好使尽了浑身解数，尽量拖延着时间。
一碗补汤下肚，甄嬛这才悠悠转醒了过来。
见甄嬛终于醒了，屋内众人纷纷松了大一口气。
“娘娘，能听得清微臣在说什么吗？”
甄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轻轻点了点头。
温实初犹犹豫豫地开口：“娘娘，您腹中的胎儿是脚先出来的，胎位不正。若娘娘实在舍不得，为今之计那便只能是先让宫女把手伸进娘娘的肚子里，看看能否把胎儿的体位给掰正回来。”
床榻旁，端着空碗的崔槿汐惊呼出声：“这可如何使得！娘娘素日里身子本就孱弱，此法凶险异常。稍不注意，那便是会直接导致母子俱亡啊！”
浣碧也劝道：“温大人，你在想想别的法子吧。”
话虽这么说，可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要是真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法子，温太医早就用了。
屋外的朱宜修，象征性地用帕子揩了揩自己脸上的两滴鳄鱼眼泪。
索卓罗贵人到底还是年轻，任凭她如何努力克制，可嘴角还是悄悄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沈眉庄孕期本就多愁善感些，一听了这话，就知道温实初也已是穷途末路了。她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接晕了过去。
幸亏是她身边的敬妃眼睛尖，及时将她给一把搀扶了住。
冯若昭慌的手足无措：“不好了，皇上。惠嫔，惠嫔她也晕了！”
“苏培盛，快找顶软轿把惠嫔挪回启祥宫去。敬妃，你也跟着去。若惠嫔有什么不适，你务必速速来报。”
“是，臣妾明白。”
待敬妃一行人走后，雍正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思绪飘散。
从前还在王府之时，纯元也是这样的难产，生不出孩子。
明明进产房前，纯元还是那样的温柔大方。可出产房后，她却成了一具冰冰凉凉的尸体。
那时候的雍正，抱着纯元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再后来，他连他们之间唯一的孩子——二阿哥，也没能保的住。
今天，历史还会重演吗……
屋内，甄嬛早已做好了决定。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小声嗫嚅：“温大人，就按你说的办吧。”
“好，那就有劳……”温实初的目光在屋内众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槿汐姑姑来吧。”
崔槿汐紧张地扣了扣手里的碗，“温大人。我，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温实初又将目光投向了流朱，“那就只能有劳流……”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流朱就捂着嘴，浑身颤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温实初无奈，正打算另寻她人之时。流朱面色惨白，强撑着胆子上前：“温大人，我，我可以的。”
温实初满脸欣慰：“好，那就有劳流朱姑娘了。”
流朱的手刚一碰到婴儿的小脚，就开始抖得不成样子。也不知怎的，愣是使不出劲。
甄嬛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恐慌，只得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浣碧的胳膊。
“浣碧，你去。”
浣碧有些迟疑，“我？”
甄嬛用力地点了点头：“今日，我可是把我们母子俩的性命全押你身上了。呃～快啊！”
见她们几人磨磨唧唧，一旁的温实初也是急得直跳脚。
“几位姑娘，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娘娘和腹中胎儿都要保不住了。人命关天，可容不得迟疑犹豫啊！”
没法子，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浣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的手刚一触碰到婴儿那还沾着鲜血的小脚，就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她心一横，咬牙使起了劲儿。
“啊！啊！啊！”
剧烈的撕扯感，让甄嬛痛不欲生。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
许是甄嬛的惨叫声实在是太过凄厉，屋外的雍正猛地攥紧了拳头。
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恍惚。他差点儿就以为自己再次回到了纯元难产的那一日。
他的心很慌，也很乱。
温实初担心甄嬛会受不住疼，咬伤她自己的舌头。又连忙吩咐了崔槿汐，让她快去拿一棵人参过来，好叫甄嬛咬着。
一番折腾，孩子总算是生下来了。
崔槿汐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用温水清洗干净，再用干净的棉布包裹好。
浣碧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站都站不稳。一向爱干净的她，此时双手鲜血淋漓。
流朱喜极而泣，连连招呼温太医快去看看甄嬛的情况怎么样了。
随着一声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雍正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嫔妃们纷纷朝他行礼祝贺：“恭喜皇上喜获麟儿，恭喜莞妃娘娘平安生产。”
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失落，也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雍正随意地朝她们挥了挥手，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屋：“嬛嬛，你怎么样了？”
甄嬛虚弱的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轻轻发出了一个尾音“嗯～”
一阵冷风吹过，雍正忍不住拧了拧眉：“娘娘刚生产完，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们怎么还把窗户打开来了，还不快关上，要是冻着娘娘了怎么办？”
“是。”
见甄嬛安然无恙，雍正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重新转回了孩子身上。
崔槿汐抱着公主，喜气洋洋地朝雍正福了福身：“恭喜皇上，莞妃娘娘生了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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