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把陈卓工程队招工的信息读完不久，村子里在家闲着的老少爷们就都聚集到大队来了。
曹远听着广播也赶紧喊上了曹勇和曹强，到大队来帮着统计名单。
一时间平日里最清净大队院儿里忽然就热闹起来，老少爷们们你问一句我问一句吵吵嚷嚷问个不停。
“都听我说！”曹远吼了一嗓子，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陈卓笑着给曹远竖了竖大拇指，
不愧是干了好几年包工头的人。
大伙消停了，曹远便按照陈卓给他的材料，一一说出了工程队人员的详细要求。
男人们一听要求还挺多，表示不大理解，有那嬉皮笑脸的就问上了，
“咱都一个村儿的，咋还这么多要求呢？”
这话一落，陈卓目光就扫了过去，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语气却颇为郑重，
“就因为咱们是一个村的，才要把各种话都说在前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省着以后有人不守规矩伤了乡里乡亲的情意。”
有明事理的人，听后赞同的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不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只是我想问问，培训都培训点啥啊？安全培训又是啥意思？”
听到发问，陈卓便简单说了几项工地的安全隐患问题和工种的分类。
不管符不符合要求的老少爷们都没走，全神贯注的听着陈卓说话。
……
陈家。
每每姜婉在广播的时候，一家人的话就不约而同的变得很少，皆是一边做着什么一边听着姜婉的广播。
这会儿大家正听她再次强调孩子们尽量不要去冰面玩的时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叫喊声，
“老三！？老二？！谁在家呢！都快点帮我找找孩子去！”
陈利刚在茅房放完水出来，看见脸都白了的二姨，不由得心头一突，
“咋了二姨？出啥事儿了？”
刘老太太这会儿急得两条腿直打颤，扯住陈利的胳膊就说道，
“快快快！咱家小永和小春找不着了！我和你二姨父找一圈了也没找着！你们赶紧帮我找找去！”
陈利方才一直听着自家三嫂的广播，听她说着孩子不要去冰面，如果不小心掉进冰窟窿是非常危险的事。
现在二姨家俩孙子跑没影了，是不是掉冰窟窿里去了？
陈利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由得头皮发麻，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撒腿就往河套边上跑。
陈利扯住一个正在用冰车推雪的孩子问道，“你们看没看着刘永和刘春？”
都是一个屯子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所以大部分孩子相互都是认识的。
听到陈陈利的问话，那孩子立刻朝着下游的方向指了指，说道，
“他俩上下游玩去了，说那边雪深好玩。”
陈利一听坏菜了！小河村这条河是活水，即便到了很冷的时候也不会冻死，只不过有的冰面冻得厚，有的冰面结的薄。
下游距离这有二里地的地方有一处深至两米多的凹坑，那里的冰面是连大人都不敢上的！
陈利急得脸色大变，拔腿就往深坑的位置跑。
陈家人方才也都听到了动静，跟在后面一路呼喊着刘永和刘春的名字。
陈利跑得飞快，临近时忽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是刘春！他正大声哭喊叫着“小哥！”
陈利心头一沉，迅速跑了过去。
只见深坑那一片的雪被推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正中间一个大冰窟窿，而刘春此时趴在冰窟边儿上，伸手往里够着什么。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利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似的，他想冲过去，又发现冰面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刘春的身底下。
陈利脑海中忽然想起小时候三哥曾救过一个掉冰窟窿里的小伙伴，是拿着一根棍子拽上来的，事后三哥说如果自己直接过去的话，大家就都会掉进去，反而会很危险。
陈利顿时止住了脚步，看了看四周都是雪，也找不到什么木棍子，便扯下了自己的裤腰带，趴在冰面上，把裤袋另一端甩给刘春，喊道，
“小春！你别动了！抓住腰带我先拉你过来！”
刘春这会儿也发现自己前襟的衣裳都被裂缝中的河水浸湿了，吓得方寸大乱，好几下才扯住腰带的另一头，大声哭喊道，
“老舅，我小哥掉进去了，我小哥在冰窟窿里，呜呜呜呜你快救救他老舅……”
其实陈利心里也很慌，但现在他要是乱了阵脚，这俩孩子就没救儿了。
陈利深呼吸，一声声安抚着刘春，直到他到了安全的地界一把扯住他就将人甩到了岸上。
陈利看了眼冰窟窿，一边叮嘱刘春绝对不许再到冰面上，一边快速的脱掉了身上的衣裳，穿着裤衩一猛子就扎进了冰窟窿里……
陈家兄弟几个打小在河套边长大，水性一个比一个好。
虽说都是狗刨这种不太雅观的姿势，但关键时刻并不影响他潜水救人。
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之下，陈利已经忘记了寒冷，咬着牙关在水中睁开眼四处寻找起来。
亏得河水很干净，陈利很快就找到了半浮在水中的小刘永。
陈利立马上前扯住了已经失去知觉的孩子，架在他的腋下就将人送到了冰面上。
这个时候，陈家的人已经赶到了。
女人们站在岸边急得脸色苍白，陈玲也不知道在哪弄了根大棍子，朝着陈利就递了过去，
“抓住了！”
陈利扣紧了小刘永的腰，抓住大姐递过来的棍子，一点一点被扯了上去。
当察觉到身下的冰面足够结实后，陈利迅速起身，把刘永抱到了岸上。
刘老太太看着闭着眼睛脸色青白的小刘永，直接瘫软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永啊！小永！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奶也不活了！”
陈利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只有地上的孩子。
他把小刘永的头侧向一边，反复按压他的腹部，很快，冰冷的河水顺着孩子的口鼻一股一股的流了出来。
直到再也没有水吐出来，孩子仍是安静的闭着眼睛，没有半点苏醒的意思。
不远处跟着的小志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夏天三叔教大伙急救方法里有个什么人工呼吸，忙上前扯住陈玲的手提醒道，
“大姑！人工呼吸！”
小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还有心脏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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