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有个经典论断，“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这一点，相信大多数的人类都无从反驳。
然而唯有这个时代的武人除外。
旧时代的武人，一路成长过来，多是以命相搏，极少有试错和重来的机会。
能在冷兵器时代脱颖而出，且活得长长久久，在武林中取得巨大成功者，悟性、体魄、毅力、心性和胆魄缺一不可。
因为缺乏必要素质者，皆已化做层层白骨，被成功者当做踏步的阶梯攀登而上。
从没有一个职业，如旧时代的武者这般，将名利二字总与性命相搏，生死相系。
灵空上师也好，玛尔果曲杰也罢，能够打破虚空，明心见性，这一路走来，手上沾染的人命绝非少数。
黄、春二圣同样如此。
所以，春、黄二圣遭遇变局，担心渔父安危，于激战之中强行抽身而走，也不过是二圣多年争斗磨砺出来的默契。
一种出于战斗本能的默契和算计。
灵空上师和玛尔果曲杰虽然同为武圣，但有了右旋法螺的加持和幻音之法，他们在贴身肉搏方面的斗争经验，到底还是不如春、黄二圣。
无关轻敌或是自负，能够成就武圣，心智、决断和运气缺一不可。
只是藏人和汉人对兵法的理解截然不同。
前者或许也会品读，甚至会应用于现实之中，但后者往往是将其烙印在血脉的传承之中。
故而，原本应该是乘胜追击的局面，在春、黄二圣极为默契的有心算无心之下，反而演变成了针对灵空上师的一个杀局。
哪怕玛尔果曲杰及时支援，甚至选择了他认为最有威胁的围魏救赵，却依旧是被动反击之举。
接下来的结局如何，便要看春、黄二圣的决断与胆魄。
不幸的是，两人联手合击的刹那，恐怕便已预料到眼前这个场景！
用预料来形容，或许不太恰当。
因为这个场景本就是春、黄二人故意引导而为之。
这一战，从最初三法王同时露面时，便注定了要以少打多。
若想能从以少打多的被动局面中成功破局，无论如何都要兑子。
兑子本是象棋中双方最直接，近乎平等的力量交锋与消磨。
但如何兑子，以及兑子的目标选择，便绝非简单的动作，其背后充满了精密计算的收益与代价，和内心决策的权衡与心理博弈……
无间弥陀虽幻术了得，但其肉身伤势过重，只要保持激发船上的铜锣阵，反而失去了武圣的致命威胁。
当然，春、黄在一瞬间的权衡，很可能会因为信息差而失误。
但是，这天下，没有任何事情不存在风险。
所谓的权衡及选择，不过都是灵光一闪，凭着直觉做出当下这个局面的最优解。
所以，春十三姨的回马枪继续，而黄飞鸿的双刀锁拿也没有任何松懈，甚至当玛尔果曲杰一记无声腿，踢向春十三姨的要害时，黄飞鸿的无影脚早已拦在了路上……
砰！
两人腿脚相击，其中蕴含的罡劲彼此抵消，最后在距离春十三姨后颈半尺的位置，便因为各自发劲与继续角力，变得难以寸进。
然而，十三姨那后仰突刺的回马枪，却距离灵空上师已不足一寸……
这一寸的距离，分隔了生死，同时，也在考验着他与玛尔果曲杰之间的默契……
吱吱……
面对双圣攻入一寸之内的合杀，灵空上师最终还是放开了金刚双爪，身形一矮，躲过那回马枪的攒刺，随后在半蹲半纵之间，好似一只四肢着地的猿猴，鬼魅一样再次揉身冲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矮身躲避杖头，从大鹏之形转换猿形拳的功夫，已足够春、黄二圣将攻击的目标转换，顺势合击玛尔果曲杰……
仿佛他们已经预判到灵空上师的选择，非但没有急于追击，反而借着他让开中门的刹那，打了一个时间差！
啪！
玛尔果曲杰一腿被黄飞鸿锁住，忽见那龙首扭转打向他的腰腹，急忙运劲至腰腹扭转身形……
嚓！
玛尔果曲杰的脊椎似蛇扭动，带动整个身形如橡胶一般，猛然扭成三截，同时单手运掌，向侧下方一撑，将龙头拐杖击开……
然而，黄飞鸿已用护手双刀将双爪甩飞，齐齐拦向再次揉身冲来的灵空上师，同时顺势将双刀化作两道银光，劈头盖脸的斩向玛尔果曲杰的头脸……
玛尔果曲杰化掌为抓，强行拉扯龙头拐杖迎向刀光，同时右手的右旋法螺也隐蔽的挡在面前，避免被刀光突破杖击，直接威胁到自身性命……
当当！
刀光接连劈在杖首之上，可挡住了黄飞鸿双刀斩首的玛尔果曲杰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是心里一沉！
因为他发觉，抓着龙首拐杖的手上一松一沉，显然春十三姨选择了直接放手……
呜呜……
玛尔果曲杰只觉胸腹间汗毛炸立，一边全力吹奏右旋法螺，一边借着黄飞鸿的锁腿为支点，将身子向一侧倒下……
“灵猴攀枝！”
春十三姨在玛尔果曲杰拉扯拐杖的时候，便顺着其中力量蹬腿后仰前冲，临近其身体时才松开抓着拐杖的双手，攥成一对凤眼拳，尽管随着法螺声响，眼前一阵恍惚，一张骷髅恶鬼幻象扑面而来，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狠狠地冲身向前凿击出拳……
“秀儿（????——住手！）!”
灵空上师此时也已冲了回来，双拳如灵猿献果，先将打开的双爪一一击飞，弹射向威胁最大的黄飞鸿，随后一拳击在黄飞鸿的刀身侧面，另外一拳则挡在春十三姨的凤眼双拳前面……
然而他这般强攻的两拳，终究错过了最佳时机，加之出拳仓促，哪怕将猿形动势发挥到了极致，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拦下春十三姨这舍身一拳，只能勉强挡住其一……
啪！
春十三姨拳拳相交，随即化拳为抓，借着手臂上的听劲功夫，一记拨草寻蛇便将灵空的猿形拳一把拨开，而另外一手的凤眼拳则化做残影，闪电般的啄击出去……
“不好！”
玛尔果曲杰心中警铃大作，匆匆撒手弃拐，并顺势砸向春十三姨前突的身形，同时胳膊一扭一甩，化作章鱼触手一般的无骨肉鞭抽打而去……
啪！
这一记鞭手，精准的击中春十三姨的凤眼拳，然而毕竟也是仓促出招，其中罡劲自然不足，在与凤眼拳正面硬碰硬的刹那，便被其前突的中指内的穿透劲一举打散，无奈之下，只能本能的曲臂上抬，想依仗皮糙肉厚，来生生吃下这一拳……
嘭！
龙头拐杖打在春十三姨的身上，发出沉闷一响，让她的身形微微向下一弓。
春十三姨嘴角溢血，却丝毫不为所动，闷哼着硬抗了这一拐，也要将那一记凤眼拳中的罡劲实实撑撑的打出去……
砰！
这一拳，状如钢凿，硬是击穿了玛尔果曲杰的瑜伽罡劲，将他胳膊上的骨肉打得深陷……
所谓凤眼拳，拳型似凤凰眼睛，又被称为‘金凤眼’或‘凤凰眼拳’，其核心技法在于中指第二关节的凸出，其余四指弯曲紧握，形成尖锐的打击点，最善打穴攻坚……
啪！
玛尔果曲杰身形侧仰卸力，左臂彷佛章鱼爪一般扭曲甩出，借着通神级别的瑜伽功夫，将这凤眼拳中的罡劲瞬间卸掉近乎一半……
然而，春十三姨亦是虚空武圣，怎么可能被这一手骗过，手上凤眼一开一合，便贴着他的胳膊二次发劲……
“凤凰闭眼，贴骨寸劲！”
普通凤眼拳皆为开眼拳，而当拳锋击中目标的刹那，还可将中指瞬间回收，改为二次发劲的闭眼拳。
这种半个中指间的变换弯曲，距离仅有半寸，说是毫厘之间也不为过，寻常的丹境宗师即便学了凤凰闭眼，也很难在紧贴骨肉的状态下，成功击出这一记超级寸劲。
可偏偏春十三姨正是以拳术见长的虚空武圣，
于是，这一记‘凤凰闭眼’，超级寸劲，在二次击中玛尔果曲杰的上臂时，在其罡劲被开眼凿穿之后，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击断了他的臂膀……
咔！
清脆的骨折声，在四圣的耳中如同惊雷。
“你已绕于狐首……”
灵空上师惊怒之下，先是撤拳拉扯春十三姨的胳膊，随后进步打击，一脚踢向身形前突，平衡渐失的春十三姨，而另外一手则曲臂前突，如猿猴攀枝摘果，扑击抓打黄飞鸿的手臂，避免他的双刀再追击玛尔果曲杰……
呜呜……
玛尔果曲杰左臂低垂，但面色仍然不改，一腿与黄飞鸿角力，另一腿同样则无声踢向春十三姨，同时口中法螺幻音也变得有些高亢起来……
春、黄二圣身形微微一滞，随后再次攻击，然而终究被玛尔果曲杰抓住了机会，从黄飞鸿的无影脚下脱困而出，同时灵空上师那一脚也递至春十三姨腰腹前方……
“吼吼吼吼……”
黄飞鸿见此，再次吐气发出鹤唳之声，这一次喉轮锁闭类似鹤喉气囊，打断法螺幻音的同时，也调控着脊锥骨骼与气血，脚下如仙鹤神针一般，精准的踢中灵空上师的小腿，挡下他对春十三姨的踢击，手上双刀则翩飞如影，接连劈向玛尔果曲杰上有些委顿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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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午写完了，不过感觉几处细节不太满意，就修改了一上午，艾玛耽误时间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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