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后，素来挺拔坚毅的身躯猛地打了个颤，脚步趔趄。
祁助理急忙上前扶住，眼含担忧，“老板，没事吧？”
难道太太一走，就难过成这样？
那方才还不哄哄人家，多说些软话，起码太太走时不用冷着脸。
太太还是第一次对他们也没了笑容，气氛搞得怪怪的。
沈骁摇头，把手臂抽出来，极力稳住身形，额头细细密密泛起汗珠，眸光冷冽森寒。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着不像没病的样子。字面上意思。
祁助理说着就掏出手机，还没拨出号码便被沈骁拦下，“巴尔还有多久能到？”
两指捏了捏紧锁的眉头，气息凌乱暴露剧烈难忍的疼痛，他掏出小木盒，从里面取出两片药片，仰头吞下。
祁助理只两秒便收回视线，极高的职业素养告诉他再问就过界了。
他低头划拉平板，食指压在蓝牙耳麦上，回答道，“还有五分钟。”
吃下药后，头部疼痛缓了几分，沈骁狭长眼眸危险眯起，抬手露出腕表，幽幽开口，“你告诉他，两分钟，飞不过来，就滚去南美雨林和黑凯门鳄作伴。”
冷冰冰的话语比狂风携带而来的冰凉水汽更扎人心，阴沉沉的黑云愈发深厚，压得人直喘不过气。
“是。”祁助理哪里敢耽搁，当即就一个SoS打过去，让巴尔死也得在两分钟内死过来，否则，等不来牛头马面，活阎王就把他扬了。
果然，老板娘刚离开，老板就恢复以往暴君属性了，冷脸大冰山，前段时间的平易近人好说话都是装的。
巴尔接到命令，咬牙小声芬芳了两句，当即使出洪荒之力，硬是把直升机开出了战机的速度。
两分钟后，特制的沙漠黄武装直升机毫秒不差停降在甲板上。
*
“确定是离开了？”布鲁斯缓缓吐出一圈烟雾，手指夹着雪茄轻弹，深凹下去的眼窝里，暗暗酝酿起风浪。
“确定，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确定看见他上了飞机。”
离开了船，上了天，事情就好办多了。
布鲁斯呵笑一声，夹着雪茄又往嘴里深吸一口，几秒后，吐出烟雾，“跟上去，必要时，直接让他消失。”
若是不能活捉，人也没必要再留着，戳心戳肺。
只是可惜没办法把他大脑剖开，浪费那存储大量数据的芯片了。
可他发话后，面前的下属依旧站在原地，面色为难。
一直站在暗处的Joe走出来，从腰后掏出手枪，咔嚓一下抵在那人的脑门上，礼貌关心，
“请问你是哪只耳朵出问题了吗？需不需要帮忙开个洞？”
下属哆嗦着肩膀，连忙屈身求饶，眼带恐惧，“不是，是教父，说，说......”
“说什么？”布鲁斯脸上笑容消失，上身后仰，往沙发椅背上靠，侧脸隐入一片昏暗，模糊看不清神色。
见人低眉沉默，良久，不由开口，
“你再犹豫，我可保不准Joe会不会有耐心听了。”
随着话语的落下，Joe握着手枪深深怼戳那人脑袋，头皮软肉凹下去一个小窝，威胁催促，“boss在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那人深呼吸紧闭双眼，声音颤颤一鼓作气说道，“是教父。临行前，他吩咐我们绝对不能伤害到沈骁，最，最好，把人安然无恙请去m国。”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呼出口气，睁开双眼静待发落。
厚重窗帘半遮挡，明暗相切的房间内，布鲁斯两指夹着雪茄定在半空，沉默不语，丝缕白烟环绕向上，而后淡淡散开，消失不见。
片刻后，在他撑不下去之前，面前坐着的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出声。
“是吗？”布鲁斯弯唇，夹着雪茄的手摆了摆，语气平淡，“我知道了，你走吧。”
见boss没有为难自己，反而让他离开，下属终于松了口气，语气间掩藏不住庆幸，“好的，谢谢boss。”
说完转身，朝门口那边还没走两步，忽然极轻的一阵闷响声，他整个人僵硬两秒，还没反应过来，便直直往地上趴倒去。
深浓的液体自耳后涌出，汩汩而下，染湿了色彩高贵的羊毛地毯。
斑驳鲜红的脸上，瞳孔倏然放大，他至死，都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话。
连一次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Joe把手放下，垂眸淡淡望着地上抽搐两下的那坨，眼神冷漠：没有人可以违抗boss的命令。
“啧，Joe，好歹挑个好点的地儿，”布鲁斯语气埋怨，似作不满，“你看看，这么好看的羊毛地毯，方家那些抠门精，待会又得狠狠敲诈我一笔。”
黄皮鬼最会做生意了。
天方城里被摆了一道，股票那里又被套住，焦头烂额，所有烂摊子的始作俑者，都他妈的是黄皮鬼搞出来的。
真是罪恶的人种。
布鲁斯想起近来种种，浅蓝色瞳眸莫名变得幽深诡谲，手指凑近抽了一口雪茄，呼出，烟雾缭绕。
“抱歉，boss，我下次注意。”Joe公式化道歉，脸上丝毫没有歉意，食指压在耳麦上唤两个人进来处理干净。
“在这种事情上，你的承诺最做不得数，听听就好。”布鲁斯哪里不知道，呵呵笑着，倾身把雪茄搭在烟灰缸边缘，起身扣上西装纽扣，
“教父还是年纪大了，做事情畏畏缩缩，这不能招惹那不能得罪的，真令人——”
‘厌恶’二字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他侧头吩咐Joe，
“你派两队人过去守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Joe“嗯”了一声，看地上处理得差不多，便带着人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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