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舞池色彩斑斓，香槟塔倒映着巨大的水晶灯光芒，优雅的小提琴声徐徐不曾间断，无数华服的少男少女们在大厅游走，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看到没，慕南也来了，今天好帅呀~”
“顾少来，我家小南肯定也回来，等会儿邀请他跳舞。”
“你们别打主意了，没见到路家小姐看守着，你们抢得过这个花痴女？”
“说的也是，要是白如云还在，哪里还有路诗诗这种货色的立足之地，可惜红颜薄命~”
“对了，听说这片海域就是白如云葬身的地段，你们说话小声点~”
“......”
一路都是艳羡或嫉妒的目光，路诗诗趾高气昂从潜情敌人群中走过。
慕南一边听着路诗诗叽叽喳喳谈天论地，一边不着痕迹打量舞池里的贵族男女，几番搜索下来，也没见到顾煜泽的影子。
倒是在贵宾席上看见路晗和林轻羽两人，林轻羽清淡的目光瞥见她的时候，微微颔首，眼神有些复杂。慕南摸不着头脑，只得悻悻点头讪笑。
“这花痴丫头，哪里有半点千金小姐的风范。”路晗仰头喝了一口香槟，阴阳怪气地看着大厅里尤为出众的一男一女，“我妈为啥非得要让慕南当咋们的女婿？我看慕南这性格，压根不适合在圈子里生存。”
林轻羽淡笑：“你是愿意诗诗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少爷、规规矩矩当一辈子富太太，还是把她嫁给慕南这种纯粹本真的平民、每天单纯快乐地生活？”
路晗一噎，精心整理的黄发歪了歪，看华美灯光下游刃有余行走的俊美少年，轮廓优美眉眼如画，一颦一笑之间充满生机和灵气。这少年几乎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性格迥异、自信风华、敢作敢为，和他在一起定然很快乐。
路晗看了好半天，才故作满不在乎地辩解：
“切！慕南算什么平民，这小子生来就是发光体，硬生生把一众贵族少爷们比下去了。也不知道泽怎么会纵容这种人...”
林轻羽檀眸熹微，取过玻璃酒瓶，亲自给路晗倒满了香槟，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发光体能发光的时间，很短。”
路晗哩俺不哝开口，哎哟喂叹息：“是啊，泽的助理合约一满，这小子就得卷铺盖走人。有时候还真不得不佩服慕南，整天被当奴隶似的使唤，居然越活越坚强，简直就是打不死还反杀的小强。”
再怎么说，慕南都是不这个阶层的人。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带给上流社会不小的震动，暗流汹涌一阵后，她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消失，多年后恐怕在无人记得，曾经有个名动圣华的小助理。
————
月光把天空着凉，洒下一片光芒点缀海洋。
慕南好不容易摆脱路诗诗，大半夜才匆匆赶回顾煜泽的专属套房。
“这么晚了，估计他已经睡着了？”慕南这样想着，摸出房卡，仿佛一个逃学的孩子似蹑手蹑脚钻了进去。
房间里灯光全熄，慕南这才小心翼翼吐了口气，还好，这位恶魔少爷终于睡着了，又省了一顿毒舌。
垫着脚尖弓着身子，准备溜过客厅钻进自己的附属小窝里。结果路过顾煜泽的大套间之际，看见门半开着，窗外栏杆处靠了个人影。
白色纱帘微微翕动漏下一地月光，地上拖着长长的黑色影子，他双手支在阳台栏杆上，远眺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大海。
不知道为什么，慕南心头忽然生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背影，让她莫名地...不安，夜半三更不睡觉，跑到栏杆边吹风装忧郁，肯定在演绎睹物思人触景生情的情景剧。
慕南瞬间想到今天听到的谈论，时不时还有人提到，这片海域曾是一个万众瞩目的贵族少女殒命地。
白如云...不止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和顾煜泽息息相关的人儿。
慕南瞬间有点小心酸、小嫉妒，十有八九顾煜泽在思念他的美貌未婚妻，压根没注意自己又擅离职守来着。慕南悻悻所回脑袋，准备扭头走人。
“回来了——”
悠悠长长的发问，尾音拖得很长，九转回旋。灯光瞬间大亮，慕南身板儿一僵硬，赶紧调出库存的最美好笑容：“嘿，还没睡？我困着呢，你有啥吩咐赶紧说？”
顾煜泽踏着一地月光走了过来，身形修长背负月光，脸部轮廓忽明忽暗尤其吸引人，慕南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魔从海里降临。
大手扣上慕南的毛脑袋，惯性地揉了揉，顾煜泽看少年讪笑的模样，抿唇不语。
手一扯，慕南像被猎人抓住的小狐狸崽子，圆润地被扔进了大床。下一刻，另一道人影覆盖了上来，稳稳扣住慕南的右胳膊。
慕南一惊，顾煜泽高大的身躯就在脑袋后，她先是自作多情心跳了一把，随即赶紧往床下爬：“不成，你一个人睡就行了，甭拉上我——以后我再也不敢擅离职守了成不？”
“闭嘴，睡觉。”
顾煜泽闷闷开口，大手如钳子紧紧扣住慕南的胳膊，慕南这才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一时间心绪极为复杂。
“少爷，就算你再怎么思念白如云，人家也没法从坟里爬出来见你。”
“我是贴身助理，可这个贴身就有点过了啊，我告诉你~哪有主子拉着助理睡同一张床的？”
“你要不要把被子分我一点，我没被子会感冒的。”
“喂，我还没刷牙洗脚，脚臭着呢...”
顾煜泽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拧了一把慕南的胳膊肉威胁：“再吵，本少把你扔海里，你试试？”
“那你也不能把我让我睡这儿呗！”
“你不是怕鬼？海里冤魂多，你敢一个人睡？”
“......”
此话一出，好像瞬间被蜜糖罐子砸了一通，慕南当即规规矩矩闭了嘴，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她觉得吧，自己还是挺幸运的，想起来还有点小悸动。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是被你喜欢的人拉上床，同床共枕了一把~
过了一会儿，慕南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慕南偷偷转过身，顾煜泽俨然已经沉睡。
她盯着那个人的侧脸看了好久好久，薄薄月光勾勒他绝世的轮廓，指尖试探地伸了伸，落到他鼻梁的前一秒又闪电似缩了回来。
慕南心里暗自唾弃自己为美色诱惑，眼睛却总离不开这个人。慕南纳闷，为什么会有人集天使恶魔于一体，还好巧不巧让她撞见？
明明对她态度极为恶劣，偏偏又记得她所有的喜恶；每天奴隶似使唤她甚至动不动调戏一番，却又心甘情愿替她挡了致命的子弹；遇到危险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再恶狠狠骂她一通不安分。
究竟，谁才是不安分的人呢？
是恶魔？
还是她。
慕南迷迷糊糊地想着。
月光铺洒在地，在海，在天空。
甲板之上，黑色身影目光游离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岛，海风里，一声无奈的叹息。
————
一夜好梦，慕南抛去了心里的后顾之忧，睡相心安理得。
阳光熹微从海面照射进来，无声呼唤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蓦地，一声急促的门铃声响起，伴随着巨大的拍门声，路晗急促地哇哇大叫，呆萌的小脸满是激动之色。
“泽！泽！快起来，出事儿了，出大事了！”
慕南迷迷糊糊睁开眼，扬起嗓子吼道：“知道了，天塌了还是船翻了？”
话毕，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挠挠凌乱的头发。忽然发觉床头一动，另一个人也坐了起来。
慕南一扭头，正巧撞见顾煜泽幽幽戏谑的眼神儿，以及他领口露到肚脐的银色睡袍...
天空呱呱呱飞过一群黑线乌鸦......
“我是说昨晚梦见鬼了，原来是因为睡在恶魔身边。”慕南一边缩下床，一边低低喃喃发牢骚，耳根悄然红了个透。
顾煜泽挑眉，似笑非笑问：“小奴隶胆子够大，居然敢睡在本少的床上？”
慕南当即炸毛：“卧槽，不是你强迫的？说什么因为我怕鬼之类、强迫我睡在你边上的话！”
顾煜泽低头检查自己的睡衣，看见领口满是褶皱，脖子甚至有奇怪的红痕，凤眸幽幽望向慕南：“我昨晚喝多了，你莫不是色心大发，对本少做些不正当的事？又编了这种理由来搪塞掩盖事实。”
慕南：......
海神啊，你为啥不一道雷劈死这个恶魔！
一个不屑的白眼儿，懒得理会这位大少爷，慕南气哼哼地光着脚丫子去开门。顾煜泽半躺在床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一大早看到小奴隶这么可爱的眼神动作、仿佛炸毛的小狐狸崽子，甭提多醒神，倒不枉费他等到半夜吹凉风的苦心。
细想来，这小子浑身软绵绵的、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抱着睡觉倒也极为不错，甚至有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顾大少爷下定决定，以后可以把慕南发展为抱枕，即使这个“抱枕”脾气大了点、模样好看了点、睡相差了一点。
正想着，路晗匆匆忙忙砸了进来，脸上还尚存震惊神色。
“泽，你猜我看到了谁？白如云，我看见了白如云！她没死！”
啪~
慕南手里的玻璃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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