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眉特意抽空回了趟娘家,特意等徐忠回府。
她如今也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宗妇。
因李嘉监国,绮眉眼见是未来皇后人选,国公府家的小姐公子们都成了说亲的官媒追捧的对象。
听说她要回来,她母亲早早在门口翘首以待。
绮眉还记得上次自己离开娘家是何等狼狈。
这次马车还没驶到门口,就听到门口动静非常,不似平日那样安静。
挑开帘子,见母亲带着几个丫头婆子等在门外。
她早料到这次回来不会像上次那样受到冷遇,却没想到母亲能做到这种地步。
母亲脸上挂着矜持而得意的笑容,连皱纹都舒展开了。
在国公府,媳妇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整日谨慎小心,又要伺候婆母。
时至绮眉自己嫁做人妇,才懂了母亲的不易。
但是连至亲都如此趋炎附势,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下了车,母亲上前拉住她的手,未语眼圈先红了,“我的儿,想死娘亲了。”
仿佛上次赶着她回王府的不是母亲一样。
绮眉挽起母亲的手臂,丫头已将一包碎银给了母亲的大丫头,叫她给大家分了。
众丫头婆子纷纷行礼,谢过王妃。
一众人簇拥着绮眉向府内走去,小厮们都打发开了,一路没有闲人。
绮眉虽是嫁给皇子,这样的待遇也是头回享受。
进门先拜见祖母,老夫人待她仍如从前,夸她如今稳重许多,也懂事了。
祖母看她模样,便知她走到如今的不易。
老夫人的夸奖是真心的,并无骄傲之意,反而有些许心疼。
绮眉心里一下便舒服了,到底老太太知道她的苦处。
母亲以她为荣,这“为荣”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她和母亲、祖母说了几句闲话,便道出来意,“我得见见伯父,有要事与他商量。”
祖母破例,让下人带她去了徐忠书房。
绮眉知道这是祖母另一种看重,换了旁人断不能到伯父书房去。
绮眉只等了一炷香时分,就听到有人大踏步向书房而来。
她起身等在门口,见了伯父便行礼问好。
徐忠进来,绮眉出去吩咐一声不许打扰,回身将门掩上。
“侄女有一事请教,不便写信,只能亲自过来。”
徐忠有些诧异,“什么事连李嘉都不知晓,还要问我?”
“李仁,他真的回不来了吗?皇上对李仁和李嘉究竟是何态度?”
徐忠沉思着,这也是他的疑问。
他不忙着回答,点上锅烟,抽了一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的形势,李嘉如日中天,谁不上赶着巴结。”
“伯父您就没上赶着巴结。”
绮眉听李嘉提到过,徐忠待他和从前一样,并没有投靠的意思。
“伯父一向瞧不上李嘉,这在徐家不是秘密,如今李仁要是不得皇上看重,伯父何必呢?”
“你不会来替李嘉做说客吧?”
“不。侄女绝无此意,伯父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徐忠眉头紧锁,深吸口烟又喷出。
烟雾中他声音沉重,“李仁的处境不容乐观,皇上没说过真实意思,但依我看,皇上并没有立李仁为储君的想法。”
他知道皇上没有立任何人为储君的想法,但让李嘉监国实在勾起太多人的期望,他不想点破。
对侄女的说辞并不真诚,却也没撒谎。
至于李仁,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眼光,李仁可堪大任。
还有一条,他的做人原则不能违背,认定的人不能随意背叛。
李仁是主,他是仆,这个位置必须摆正,随意更换门庭,离大难临头就不远了。
他吸完一锅烟,才再次开口,“皇上倒不是轻易变心的主儿,他一直不喜欢李仁,人尽皆知,如今仍然不喜欢。”
“可听说李仁在贡山那边一直打胜仗。”
“他还一直向朝廷要钱粮呢。”
若非凤药以死相搏,恐怕皇上真能绝情到分文不给。
徐忠的线报称,金玉郎都开始“吃”大户了。
这些事他不可能和绮眉提起,能说的实话他已经都说了。
看侄女神色间很是犹豫还带着愁容。
“那就是说,皇上除了李嘉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有一事求伯父。”
她小声说了些什么,徐忠的表情变幻莫测,直到她说完,才问道,“你真要这么做?”
“伯父,不是侄女非这么做,而是侄女要保住将来的地位,不说给徐家门楣增添光彩,别让祸事殃及徐家才好。”
徐忠自然帮自家孩子。
就像他曾经帮徐棠找过一具尸体来冒充她死在风浪中的丈夫。
这样的举手之劳,不过费些银子,他没什么不敢的。
而且,打内心里,他不愿李嘉继位,绮眉的做法是在确定李嘉定然继位的基础上,才出此下策,以便拿捏李嘉保住正室地位不受威胁。
徐忠听了绮眉之言,私下也想将此把柄作到实处,握在手中。
只要有机会,就能坐实李嘉贪赃枉法的罪责。
他早看不惯李嘉刚拿到监国权就把手伸到六部之中。
曹家四处安插自己的人手,徐家这些日子大气都不敢喘,过得小心翼翼。
绮眉要制造这么大个把柄,他岂有不配合的。
两人各怀盘算,绮眉打定主意,要收拾云娘,顺带惩罚李嘉。
徐忠则把家族利益放在最前,到时真要损害绮眉一人利益成全家族,他不会手软。
得了伯父准话,绮眉放下心,心情大好,起身告辞。
母亲非留她吃了饭再走。
饭菜就摆在她未出嫁的闺阁厅堂上。
席间母亲一直追问到底找徐伯父所为何事。
绮眉不肯说,母亲就叫苦,说女儿不信任自己,养大了就同母亲离了心。
被逼得没办法,绮眉放下筷子定定看着母亲,反问道,“母亲在府里几十年,不知如何处理父亲弄回来的那些女人?”
“做宗妇总有难为之事,女儿不想提,请母亲莫再追问。”
……
当天晚上,绮眉将从国公府带回的礼物分赏给各房女人。
愫惜得了一大匣子阿胶糖糕,她爱吃甜又贪嘴,吃了多半盒,半夜嚷着腹疼,身上见了红。
府医来瞧,说是吃了大热之物,活血太过,小产了。
愫惜院里灯火通明,李嘉阴着脸披衣而坐,绮眉坐在一旁。
玉珠和云娘都被惊动,一大家子挤在愫惜正堂上,等着李嘉给这件事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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