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讨说法，那个还讨说法，想想要什么说法？给他俩大嘴巴子算不算？那就是我给我说法！”
袁野气得想骂人、想打人。
“冷静。”孟静说着，拉袁野坐下。
袁月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你可消停儿一会儿吧，别装大尾巴狼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再这样满嘴跑火车地胡说，小心给你连“扫”带“除”喽。
阿尔斯楞坐在椅子上，以手敲击着桌面，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仿佛屋里几人的唠嗑儿与自己无关。
袁野：姐夫，你这算不算要置身事外？想一想吧，你是负责人！再想一想吧，你是草原上的“狮子”，不是任人捏巴的“软柿子”……
“袁野，你别往上挑火儿啊！”袁月亮瞪了弟弟一眼，说，“铃铃说得对，我们必须冷静。失去理智，容易做出傻事。”
阿尔斯楞突然扭过头问：袁野，你还有没有关系要好的女同学？
袁野惊诧，连忙说道：姐夫，你是不是临了临了要抓个垫备的？咱们哥们儿关系不错，你可不能这么害我啊……
阿尔斯楞笑了，说：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别往心里去。
“我是不往心里去，就怕……”
袁野瞄了一眼孟静，她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对阿尔斯楞能说出那样的话感觉不可思议。
…………
对方一亮剑，便是咄咄逼人，招招锁喉啊。
阿尔斯楞在办公室被围堵——
“我爸在家的时候，我们都舍不得让他干活儿，你们怎么这么狠心？”
“老人来你们这儿是养老的，不是打工的！”
“就是，最可气的是，活儿白干，回头还是让我们交钱！”
“美事儿都是你们的了呢！”
“你们就是现代版的周扒皮。”
“不给个完美解释，我们就去告你们！”
……
阿尔斯楞的脑袋“嗡嗡”的，感觉马上要爆炸了。其实，他早已讲清楚了来龙去脉，早已好话说了三千六，可是，这几个人就是不听。
当然，几位“当事人”出面解释“现身说法”，并一再说是自己主动的、自愿的，就是喜欢干农活儿，一辈子离不开土地。可是，老人的这些子女们根本听不进去，并反咬一口说“阿尔斯楞逼迫老人说假话”，让他罪加一等。
阿尔斯楞百口莫辩啊。
…………
人分三六九等，木分松柏杨柳。有人追求劳动的快乐，就有人追求“恋爱”的滋润。还真就有老头儿、老太太在暗中搞黄昏恋，甚至是刺激的“三角恋”。
而且还有好事者评出了颐养中心“四大美”，有才之人又给编了个顺口溜儿：
赵老太太的腰，
钱老太太的腿。
孙老太太的眼睛，
李老太太的嘴。
这段顺口溜儿琅琅上口，风趣幽默，还好听好记，故而能广为流传。过不了多久，又一段顺口溜儿传了出来，讲的是颐养中心男性“四大帅”——
周老汉头发乌黑又浓密，
吴老伯腰包溜鼓万人迷。
郑大叔健步如飞精神好，
王老头一说一笑没脾气。
袁野不时地取笑阿尔斯楞说：你那颐养中心，快成了新闻中心啦，满大街都是你们的话题。是不是准备开个发布会啊？
袁月亮：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腆脸说人家呢。
“活该。”孟静拍了袁野一巴掌，便“铃铃、铃铃”地大笑起来。
阿尔斯楞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说：我现在啊，度日如年啊。大家都在传“四大美”“四大帅”，我现在是面临着“四大乱”。
“有意思，哪‘四大乱’啊？说出来我们高兴高——听听呗。”袁野来了兴趣。
阿尔斯楞：流言满村乱飞，破事眼前成堆。老人黄昏恋爱，子女堵门问罪。
袁野竖起大拇指，说：是够乱的。比野猫扯碎的毛钱团儿还乱……
…………
“子女堵门问罪”的事件又发生了一次，阿尔斯楞还在极力解释，那几个人依然不依不饶。这时，中心的服务员——准确地说应该是护理员窦乐乐走了进来，在阿尔斯楞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阿尔斯楞一愣，其他几人同样一愣。
窦乐乐点点头，阿尔斯楞说了声“好吧，我们马上到”。
窦乐乐是护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颐养中心成立后她便应聘成功。人年轻，又漂亮，敬业又细心，很受中心里老人们和同事的认可。
接着，阿尔斯楞把那几人带到了小会议室，那里有一台大电视。
“大家都冷静冷静，先坐下，喝杯茶，刚沏的绿茶，不要客气。我想请各位看上几段小视频。乐乐，开始吧。”阿尔斯楞向窦乐乐做了个“请”的手势。
“各位哥哥、姐姐，有的我应该尊称叔叔、阿姨了。我这有一个手机，现在把手机抽屏到了电视上，为了让大家看着方便。”窦乐乐大大方方地说，“我接下来要放几段小视频，都是我自己平时拍的，已经传到网络平台上了，大家一会儿看上面的时间也会发现，不是今天现做的，不是我在造假。我平时有个爱好，不但喜欢刷小视频，还喜欢拍小视频，然后上传到平台共享。下面，我就挑出几段分享给各位……”
视频的内容很真实很平常，却很震撼——
第一段小视频是两位老人在聊天，说起子女好长时间不来看自己、交了钱就完事儿了，说得伤感，让人鼻子酸酸的；
第二段小视频是几位老人坐在长椅上，表情木然在看向远方，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第三段小视频是有几位老人在菜地开心快乐地劳动，浇水、除草，有说有笑；
第四段小视频是阿尔斯楞和工作人员照顾老人的画面，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并嘱咐要小心，别摔着、别磕着。
……
几段小视频播放完毕，室内鸦雀无声……
…………
“窦乐乐？就是那个挺好看的、大高个儿的服务员？”袁野问道。
阿尔斯楞：对。
“这事儿——真够逗乐儿的了，那么几个小视频一放，就把事儿摆平啦？”
“怎么，还有啥疑问吗？”阿尔斯楞抿着嘴儿反问。
袁野：无法理解。格局小了，真的小了。
袁月亮：别大惊小怪的了。那就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姐，那个窦乐乐我见过，大美女啊，你——”
阿尔斯楞脸色一变，质问道：袁野，你小子——啥意思？又给我下绊子，报复？
“没意思，没意思。我能有啥意思，啥意思都没有意思。”
袁野做举手投降状。孟静踢了他一脚，小声儿说：就你多嘴。大欠登儿似的！
袁月亮在一旁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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