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摸彩花的下巴。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大把钞票——
“别碰我！”彩花尖叫了一声。
她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使劲地朝着高先生的裆部踢了一脚。高先生疼得弯下了腰，那些钞票也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彩花趁机拉开房门，逃也似的往外跑去。
彩花一边往外边跑，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种男人？李大壮是那样，高先生又是，就连张德柱……
可是彩花心底总觉得，高先生在骗她。张德柱怎么会是他说的那种人呢，明明张德柱……
“彩花，你别不信我说的话！”高先生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说，“你这个姑娘啊，就是看人看不清！你还不如听我的……”
“对，我就是看人看不清！”彩花转身愤怒地说，“我就是看不清，才一开始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彩花几步跑到了大门的位置，正要拉开门。高先生已经冲了过来，紧紧地攥住了彩花的手。
高先生的手心里有很多手汗，黏糊糊的。彩花几乎要吐出来了。
“别碰我，别碰我！”彩花一边挣扎，一边流着眼泪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
“楼上那个老东西睡觉前吃了一点安眠药，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听着彩花的哭声和尖叫，高先生笑得更开心了，“你还不如乖乖的，听话，你这张漂亮的脸，要是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一个人影从高家的客厅连接的走廊处破门而入，玻璃门都碎了一地。
在高先生反应过来之前，张德柱已经把愤怒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天知道张德柱听到彩花的呼救声，然后从阳台上翻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是有多么愤怒。
张德柱连话都不敢和她多说两句的姑娘，居然被这个衣冠禽兽紧紧地拽着往怀里拉——如果手头有刀子的话，张德柱一定会一刀捅死这个畜生。
彩花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很快就反应过来，躲到了张德柱身后。
她精心编的辫子已经被弄乱了，新外套被水弄湿了，还沾满了灰。
张德柱在高先生脸上来了狠狠的两拳，最后一下几乎用上了浑身的力气，高先生胖胖的身体都飞了到了旁边，重重摔倒了地上。
高先生有些狼狈地爬起来，躲到了沙发后面：“你干什么！你这是强闯民宅！”
“强闯民宅？”张德柱气到了极点，反而笑了起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我闯死人的宅子，就不叫私闯民宅了吧？”
“小兄弟，小兄弟！你别激动，我这是在和我家的保姆商量事情呢！你这突然闯进来，还把我家的玻璃门都撞碎了！”高先生听出来张德柱的语气很不善——这个年轻汉子看起来是真的想杀了他！
“你对她动手动脚，还——”
“你怎么血口喷人呢！”高先生一脸的无赖，“你说我对她动手动脚，证据呢？我在我自己的家里，当然穿着睡衣了！”
“我不在你家干了！”彩花很大声地说，“我，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张德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彩花很快就拎着黎璃送给她的那个小箱子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有泪痕，但是已经止住哭了：“哥，我们走吧。”
之前彩花对别人说，张德柱是她的堂哥。所以在外人面前，彩花一直喊张德柱“哥”。
“哎，等等！我这玻璃——”
张德柱重重地把一团钞票摔到了高先生的那张脸上，然后一把攥住彩花的手，径直带着她离开了。
彩花的手里全是汗水，冰冰凉凉的
和彩花不同的是，张德柱的手又大又温暖……刚来县城的时候，也是这样，彩花拎着箱子，跟在张德柱身后。虽然那时候她们没有手拉手就是了。
张德柱突然停住了脚步。彩花没刹住车，一下子撞到了张德柱的背上。
“哥？”彩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张德柱一眼。
张德柱的表情很痛苦。他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彩花。
他很害怕。张德柱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也可能会让彩花不知所措……但是……
刚才站在高家的大门外，张德柱听到了高先生的笑声，还有彩花的哭声以及绝望的呼喊。张德柱想起来了他的小时候，自己被母亲关在了门外。也是对着一扇门，无助又焦急。
张德柱不敢想象，要是他晚赶到了一会，要是高先生做出了什么事情，那样的话……
“对不起。”张德柱听到自己说，“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张德柱却并没有松开胳膊。像这样抱着彩花，会让他觉得安心一些。
张德柱要比彩花高很多，彩花被他结结实实地拥着。
张大哥为什么会……
不知道那扇玻璃窗要多少钱。彩花有些混乱地想着。这下子欠张德柱的更多了……工作也没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从纺织厂接到的绣手帕的活计，都被高先生弄脏了，还要赔钱……
“你不是女人吗？你去卖一定会有钱吧！”这是李大壮说过的。
“男人对你好，都是想和你上床！”这是高先生说的。
“哥……”彩花有些僵硬地抬起胳膊，抱住张德柱的背，“我们不去看电影了……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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