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寻在李存宁两人离开后，又在茶楼坐了片刻，他倒是没什么事，主要是消化一下刚刚李存宁带给他的惊喜，司家终于可以在一起屹立于朝堂，这绝对是个利好消息，只要司家能够再次崛起，付出一个女儿的不算什么。
喝了两杯茶之后，司书寻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楼，他是不会去司玉林家里住的，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一般，而且他自持身份，觉得住在司玉林家里掉价。
可是，这么重大的消息，他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可又不能随便找人说，最后他还是在傍晚，拎着一些礼物去了司玉林的府邸，去的太早了，人家司玉林还没下衙呢！
司玉林看着拎着礼物而来的司书寻，就知道这货今天肯定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处，找不到人炫耀了，这才想起了他这个庶出的弟弟。
“大哥，看来你今天的收获不小啊！”司玉林让人上了茶，就将人都退了出去，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不太能让其他人知道。
“当然了。”司书寻炫耀的说道：“都说李存宁如何如何，我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我只不过是简单的拒绝了他，他就给了我们司家一个天大的好处。”
听了司书寻的话，司玉林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他在凉州任职多年，对李存宁的脾气秉性了解颇多，那不是一个只吃亏不占便宜的主，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给司家太大的好处，就算是司家答应了那门婚事，给的好处也不会太多，因为这位太子殿下和那位实在太像了。
而且，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李存宁的底牌是什么，当初路朝歌可是和他说了的，这么大的好处，仅仅是付出一个女儿就能得到的吗？
司玉林越想越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大哥，太子殿下同意我们司家人参加今年的科举了？”司玉林试探性的问道，他还不敢确定，李存宁到底拿没拿出这张底牌。
“当然了。”司书寻说道：“不然，我怎么可能舍去家里的嫡长女。”
“大哥，你不觉这里面有问题吗？”司玉林问道。
“这能有什么问题。”司书寻说道：“不过就是让我们司家参加科举而已，能参加科举的世家大族也不少啊！”
“那都是一开始就投奔了大明的世家大族。”司玉林说道：“你嫁一个女儿，还不是嫁给皇室中人，你就想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吗？”
“太子殿下我比你了解。”司玉林继续说道：“那是跟在王爷身边长大的，我们的那位王爷，出门不捡钱都算丢，你觉得他带大的孩子，能是个吃亏的主吗？”
“就是个小孩子罢了。”司书寻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把李存宁当成了有权有势的孩子，而压根就没把他当做有权有势的太子。
“大哥，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司玉林说道：“那我问你，既然太子同意我们司家的后辈参加科举，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让我们司家子弟都参加科举。”司书寻说道：“只有更多的人进入朝堂，我们司家才会重新崛起。”
“你想把持蜀州的科举？”司玉林问道。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司书寻说道：“只要能掌握那些考官的弱点，今年乡试，我们司家的后辈就能进入府试，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进朝堂。”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司玉林叹了口气：“大哥，我劝你一句，科举你不能碰。”
“有什么不能的。”司书寻说道：“蜀州天高皇帝远，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你太想当然了。”司玉林说道：“我就说嘛！一个女儿就能换来参加科举的资格，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大哥，你要是信我的，就什么都别做，族中子弟有本事就科举，没本事就在家好好待着，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这很容易把整个司家折进去，那位可真不是看着那么好相与的。”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不成？”司书寻说道：“我司家子弟优秀，能够通过自己的本事科举，难道这也不行？”
“可你不是这么想的。”司玉林说道：“你是要控制科举，你知道控制科举是什么性质吗？你这是要通过控制科举从而达到司家控制朝堂的目的，你觉得司家真的有这个本事吗？我说的在彻底点，你觉得司家几百口子人，够路朝歌杀的吗？你是在拿司家的命运赌。”
“大哥，我诚心的劝你一句。”司玉林继续说道：“你斗不过他们的，不管是陛下还是王爷，亦或者是太子殿下，都不是你能斗的过的。”
“陛下也好，王爷也罢，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世家大族重新崛起。”司玉林说道：“这次，太子殿下能答应司家参加科举，也是在用司家给全天下的做个榜样，但是这个榜样是好还是坏，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若是您非要一意孤行，我会会蜀州老宅，签断亲书。”
“司玉林，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听到断亲书三个字，司书寻顿时就怒了。
要知道，这个重视礼仪教化的时代，对于读书人来说，断亲那是最不能忍的，家族之中若是多了这么个主动断亲的，以后拿出去说，那都不好听。
在他司书寻担任族长期间，家中庶出子主动提出了断亲，这要是传扬出去，很多人会说司书寻这个家主不合格之类的，反正就是名声肯定不好听。
“不是我翅膀硬了。”司玉林说道：“我是不想跟着你去死，从我投奔陛下以后，我就没在司家得到过任何帮助，这件事我没意见，毕竟我只是个庶出，我走到今天也是因为我自己，没借过家族一点光，现在你要干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想被家族连累，我的未来一片光明，你想死，你想带着整个司家死，我绝对不拦着，但是我也要为我的妻儿考虑。”
“你就不能盼着点家族好？”司书寻喝道。
“我也想家族好，可是你不往好道上走。”司玉林说道：“司书寻，你以为我大明皇帝陛下，是前楚的刘子钰吗？是你们世家大族能随意拿捏的吗？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要是没什么大事，以后就别来我这里了，你要干的那些事，整个司家都会为你的行为陪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书寻问道。
“话，点到即止。”司玉林可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他可不敢破坏那两位的计划，真要把话说清楚了，那他就可能会变成计划的一部分，到时候他想脱离司家都做不到了。
“司玉林，你别忘了你也是司家人。”司书寻说道：“若是司家落难，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断亲？”司书寻继续说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拿到断亲书，今天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就算是我死，我也拉着你给司家陪葬。”
“你是猪脑子吗？”司玉林也怒了，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太子殿下凭什么让司家可以提前参加科举？就因为你嫁了一个女儿，你女儿是什么天仙吗？能让人家让出这么大的利益，这就是一个坑，一个等你自己跳下去的坑，我可以保证，太子殿下已经算准了，你有控制蜀州科举的打算，只要你前脚做了，后脚锦衣卫就会抄了你的家，然后以此为借口，再一次拖延世家大族参加科举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是太子不是不收拾你，全天下那些因为你不能参加科举的世家大族，也会对司家群起而攻，你扛得住吗？”
“好，我在退一步来讲。”司玉林继续说道：“就算你第一步成功了，第二步陛下就会全面放开科举，让所有的世家大族能都参加科举，有你珠玉在前，你想想那些世家大族会不会也有样学样？到最后科举会被世家大族掌控，你猜那个时候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王爷会干什么？他会拿着足够的证据，拿着各个家族的族谱，按照族谱上的名字开始杀人，直到杀的世家大族一个不剩为止，明白了吗？”
“你真以为司家有多了不起？”司玉林恶狠狠的瞪着司书寻：“你真以为刘宇森除了你姑娘就找不到别人了是吗？你真以为就非你司家不可了是吗？人家只不过是为了省事，之前司家和刘家有婚约，而且还有你这么个蠢货，一定会跳进人家给你挖好的坑，你真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你信不信，就关于你的材料，锦衣卫那边摞起来比你高，人家早就把你摸的透透的了，你还在这自以为是的以为，你能玩得过陛下，玩得过王爷，玩得过那位看着人畜无害的太子殿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高明？就不说陛下和王爷，就是太子殿下，都能把你活活玩死，你真当人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是你一个二流世家能摆弄的了的？你看看皇甫家，你再看看崔家，两个千年的世家，都在这三位面前乖乖的受着，你难道比的过他们？还是我们司家有一个能和太子殿下比肩的人物？我们都没有，既然什么都没有，就老老实实的待着，该科举科举，该经商经商，别总想着掌控朝政，你没那个本事，整个大明能左右朝政的只有王爷一人，其他人谁也做不到，明白了吗？”
“不可能。”司书寻说道：“这都是你的设想，根本就不可能，与天下世家为敌，他……”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了，现在的路朝歌就是在于天下的世家为敌，他压根就不怕世家的反噬，什么世家大族如何了不起，在不讲理的路朝歌以及他手里的战刀和上百万战兵面前，在了不起的世家也要乖乖的。
“想明白了？”司玉林看着说话说到一半的司书寻：“你要是想让司家能长长久久，那就放弃一切不该有的想法，按照我说的，好好培养司家子弟，让他们凭本事进入仕途，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那只会害了司家。”
“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按照我心中所想去做了，就会让司家万劫不复？”司书寻问道。
“对。”司玉林说道“不仅仅是万劫不复那么简单，以王爷的手段来说，你连万劫不复的机会都没有，他会直接让你家破人亡，男女皆杀，不足十四岁的会被送到倭国挖矿，要么累死在倭国，要么死在海上。”
“司玉林，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我希望你别骗我。”司书寻还是不死心，刚刚来的时候那么嚣张，现在就怂了，岂不是对不起他司家家主的身份。
“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和你开玩笑吗？”司玉林说道：“这关乎一个家族的命运，我就算是在看不上你，我也不想自己被连累，除非你给我断亲书。”
“好，我信你的话。”司书寻说道：“那我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司玉林说道：“按部就班，该科举就科举，只要你不要试图去控制科举，这件事就不是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要找朝廷的麻烦，而不是朝廷要找你的麻烦。”
“那这婚事？”司书寻又问道。
“既然签了婚书，你还想反悔不成？”司玉林说道：“那是太子殿下保的媒，你现在悔婚不就是打了太子的脸面吗？你打了太子的脸面，你猜谁会站出来狠抽你的脸。”
“谁？”司书寻下意识的问道。
“郡王，还有那些将门二代。”司玉林说道：“都不用王爷亲自出手，这些人就够弄死你上百次了，你再看看崔家和皇甫家，现在这两家都在为陛下和太子效力，皇甫家就不用说了，雍州道道府，那是谁都能坐的吗？那就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未来六部之首就是他的，崔家的崔仲康，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近人，这次科举八成就直接入仕了，别人入仕下放地方，他会在太子身边留上两年之后在下放，人家下放是知县，他下放直接就是知府。这就是效忠陛下和太子的好处，知道了吗？”
“那我们司家要效忠谁？”司书寻也不摆家族族长的臭架子了，开始虚心请教。
“你现在考虑的不是要效忠谁。”司玉林说道：“你要好好的做好眼前的事，把家族子弟培养好，让他们能步入官场，之后你在考虑要效忠谁，现在整个大明也没有派系之分，都是陛下的人，也都是太子的人，陛下和太子用的是同一套班子，就这么跟你说吧！上了早朝之后，六部尚书还要去东宫待一个时辰，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司书寻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了。”
“大哥，司家离开官场太久了，很多人都忘了官场的规矩了。”司玉林此时也不再那么愤怒：“如今的大明和当年的大楚不同，陛下和王爷都不会同意世家掌控朝政的，想要在大明的朝堂上站稳脚跟，司家子弟是需要真本事的，别以为凭借关系就能平步青云，除非你是王爷，他儿子从一出生就是将军。”
“还有一点，你回去之后，告诉家族子弟，别想着去二殿下那现眼。”司玉林继续提醒道：“只要太子殿下活着，他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也别想着干那抄家灭族的事，安安分分的好好读书，凭本事科举，这就是司家未来的路。”
司玉林早就把他这个大哥摸的透透的了，凡事都想走捷径，凡事都想干出点不一样的花来，可这个大明有一个杀人不眨眼还不讲理的存在，你那些东西一旦暴露，他可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只要损害了大明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你，而且是家破人亡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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