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8时间45分，姚远背了个背包来到了经贸委大院，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都是拖箱带包的，大家都好奇地看他。
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看了看他，主动走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民航总局的陈海。”
他之所以主动过来和姚远打招呼，是因为只有他们二人是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其他的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还有好几位五十多临近退休的。
把出国考察当作一种福利安排下去，让即将退休的老同志出个国，这是部委机关、地方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普遍做法。
往往一个赴外的商务考察团二三号人，真正要出去做事的也就那么四五个人。
最抢手的是去美国，其次是去日本，再次是去欧洲，至于去东南亚或者中亚国家，很难让大家提起兴趣。
所以这一次大家都不争名额了，上面这么分配就怎么来，比较好安排。到了经贸委这里，有六个名额，除了干事的三位，还有三位是“公费旅游”的，这三位都是临近退休的老干部，而且都曾是留学莫斯科的，对前苏联国家有感情，知道阿拉木图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
姚远听了陈海的介绍后，愣了一下，民航总局的陈海，那不就是他推荐给林威那位拟聘请过来担任新北航总经理的大牛吗？
“民航总局？”姚远和陈海握手。
陈海笑着解释，“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近，所以就到这里来集合了。”
几个部门的人分别集合，然后按时到机场集合登机。
陈海以为姚远是因为民航总局的人出现在这里而感到奇怪，因此这么解释。
姚远回过神来，笑道，“你好，我是新风县县委基建办公室副主任姚远，我也是外来的。”
他没有介绍介绍自己的另外一个职务，出国商务考察，计生局副局长算怎么回事？
陈海一愣，随即更轻松了，“你是抽调上来的啊，你好你好，我还以为你在经贸委工作。”
“部委机关大衙门，我还没那个水平。”姚远随口谦虚着，好奇问，“陈处长，民航总局是要和哈萨克斯坦谈什么合作吗？”
陈海不认为对方知道自己的职务，称自己为处长只是一种客气的称呼，和市县里的“陈科、王科、赵科”一样，不过陈海的确是处长，民航总局国际合作处副处长，管的就是国际航线开发等业务。
陈海点头说，“是的，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的航线要开通起来，等戴老他们谈好了，两国签署协议之后，具体措施才能落地，我这次是探路，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国际航空运输合作协议自然要是国与国之间来确定和签署的，陈海是做具体工作的，自然是考察具体内容。老百姓看到的是新闻上那一百多个字，在此前此后，两国相关部门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姚远笑道，“这是大好事，飞阿拉木图的航班常态化了，以后往返就方便了，能够促进两国的交流。”
当前是没有航班飞阿拉木图的，所以姚远他们这趟去考察坐的是新联航承运的专机，这倒是一个比去美国、日本、欧洲等地更好的待遇了。
至于为什么是新联航承运，是因为当前许多专机飞行任务都还是联航执行，新联航自然是继承了这个任务。要到2000年之后，带旗航司国航才会全面承担领导人专机飞行任务。
陈海的积极性不太高的样子，道，“中亚国家经济太差，开通飞阿拉木图的航线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不说这些了，对了，你的行李呢？”
姚远指了指背后说，“这些就是了。”
陈海惊讶道，“这次出去起码要待半个月，这点行李怎么行。”
“足够了，再说了，缺啥了当那边再买，阿拉木图的物资还是比较丰富的。”姚远笑着说。
陈海笑道，“还是你们基层好啊。”
“陈处长别误会了，我这次抽调过来县里可没有批经费，不过经贸委应该会给一点，应该够买几件衣服的。”姚远笑道。
陈海笑道，“你考虑得也太轻松了，出门在外怎么也要准备充足一些，穷家富路嘛。”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行李箱。
“民航总局可不穷。”姚远笑道。
陈海不无自豪地道，“也就那样。对了，你抽调到经贸委这边随行，是担任翻译工作吧？”
也就翻译工作了，否则怎么会把这么年轻的干部从基层抽调上来。
姚远笑着点头，“主要是做翻译工作。”
“没想到你是学俄语的，我就英语还能说一些，俄语的话就完全不懂了。”陈海不无羡慕地笑着说。
看得出来，现在的陈海还不是二十年后那位说一句话有一百个心眼儿的航司老总，还是一个相对单纯的年轻人。姚远不由担心起来，这货能胜任新北航总经理这个职务吗？
说着话，昨晚那个很倨傲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行李，还背了一个挎包。
他站在台阶那里把行李放下，然后从挎包里拿出花名册，招呼着说，“大家集合一下点个名，点到名字的过来领经费。”
几个人就停止了交谈，稀稀拉拉地往前走了几步，等着。那三位即将退休的老同志不时还交谈几句，丝毫没有把年轻的秘书放在眼里。
年轻的秘书不太高兴，说，“出国考察不是小事，外事纪律要遵守好，这次一样有外交部门的同志带队，大家一定要有纪律观，时刻牢记到了国外我们代表的就是国家形象……”
有位老同志打断他的话，道，“占胜才处长，纪律我们都懂，赶紧的点名发经费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秘书一处副处长占胜才忍着火，挤出一个笑容，“好，点名发经费。”
拢共六个人，很快就点完了，但是点到姚远的时候，姚远走上去等着领经费，正在收花名册的占胜才皱着眉头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姚远笑道，“我的经费还没领呢。”
占胜才奇怪地看着姚远，“经费？你们县里没给你经费吗？”
姚远一愣，“应该是县里给吗？”
“当然，你又不是经贸委的人。”占胜才理所当然地说。
姚远一笑，点头，“好。”
然后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几位老同志这才好奇地打量着姚远，这个年轻干部表现出来的气度胜过很多人，当下对姚远有了个好印象。
方才开口打断占胜才话的老同志说，“小占啊，这位小同志是从基层抽调上来的翻译吧，咱们应该给人发经费的，不要小家子气嘛。”
其他两位老同志也附和道，“是啊，也没几个钱，这么搞让基层的同志怎么看我们，不合适不合适。”
姚远看出来了，这三位老同志对占胜才是有意见的，借题发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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