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看出林晔的震惊，双手环胸，仍然是那蔑视众生的眼神：“不然呢，你给我看这些不就是想让我这么做吗？”
林晔：……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动机。
直接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一个试炼，就是为了拯救他而来的？
可这也没拯救啊，让当事人知道了过去的真相和自己结局可不能算是拯救。
没等到林晔的反驳，散兵就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倨傲道：“没关系。这世界上想要利用我的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反正我迟早也会要了多托雷的命。”
“不是，你误会了！”林晔连忙制止他的话。
这小子真的本性不改，不管是知道真相还是不知道都这个欠揍的样子。
“误会？”散兵挑眉，“难道你不想要博士的命？”
“额……”
想是想，但是他自己也能拿啊，而且还是秒杀啊。他林晔明明有实力凭什么非得把这种事交给别人去做！
“不是，我都杀了俩了，我还需要你替我动手吗！别胡思乱想，好好听我说话！”林晔双手抱胸，一脸你再说我就要动手了的样子。
散兵还想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林晔的表情，默默闭上了嘴。
这人确实厉害，一般人可不能压得他死死的。
“让你看到这些，我并不是想要让你做什么。只是将所有真相都让你看到，才能让你的判断不受到其他人的误导。”林晔认真道，“不管你接下来准备继续留在愚人众，还是去拿自己这条命去刺杀博士，亦或是想要过别的生活都无所谓。”
散兵愣了愣，用十分古怪的表情看着林晔。
林晔挑眉：“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散兵想了想，谨慎地问道：“我们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有啊，问这个做什么？”林晔疑惑。
散兵沉默了两秒，表情复杂地看着林晔：“就感觉如果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好像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林晔：……
沉默了很久，林晔叹了口气，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严肃到散兵觉得自己想在这个时候插话会非常非常不合适。
“散兵，生来就是非人不是你能决定的。
但至少从你睁开眼睛有了自我意识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对自己的生命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你可以决定自己以什么方式死，可以决定自己以什么方式生，也可以决定和谁做朋友，恨谁，杀谁，讨厌谁。
但这些决定所带来的后果也是要由你自己承担，没有人可以随意抹去你的恶，也没有人可以妄自定义你的善，你的一切都应该首先得到你自己的认可。”
散兵有些错愕地看着林晔，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流淌到胸膛，令那颗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人与非人之间的界定方式绝非单纯的以形体、外在或是某些特征而决定的。”
林晔继续道，“当你拥有了感情，能体会他人的痛苦、快乐与难过时，你就已经是人类了。就像丹羽曾经所说的那样，你缺少心，但不代表你不是人类。人类中也有许多残缺者，他们并不因为自己身体的缺漏而否定自己是人。我觉得你也不应该仅仅因为没有心，而否定自己。”
“你……”散兵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同时，他的心中再次升起一丝疑惑：他真的可以算是人吗？在伤害了那么多人之后……
林晔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了笑：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过去罪孽深重，那就更不应该用任何方式去逃避。每一个赎罪的开始，都应该先从一句对不起开始，你觉得呢？”
“…对不起？”散兵有些失神。
他的一生的确做了太多错事，那些因为他的误判而被牵连的人或家族，早就已经受到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怎么能弥补他们曾经的伤害呢。
大抵是不能的吧。
林晔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做错了事就应该好好道歉，不管对方接受与否，至少要让人知道你尚有悔过之心，然后再做力所能及的补偿。不论如何，至少不能逃避，你觉得呢？”
散兵紧了紧双拳，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化了好几次，他想到了许多。
终于好像下定了决心：“终归是我犯下的错…那些雷电五传的后人，也的确需要一个道歉。”
林晔露出笑容，十分欣慰：“这就对了嘛。”
“另外……”散兵又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林晔。
林晔愣了一下，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警觉，然后便听到散兵道：
“你刚才说，你已经杀了两个博士了吧？”散兵双手抱胸，轻哼一声。
林晔：“……应该算是吧。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散兵沉吟少许，“只是想说，与博士战斗经验如此丰富的你，应该很了解他的弱点吧？”
林晔：……
真不好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散兵见状挑眉：“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杀的，总不能是靠蛮力吧？那家伙现在据说可是面对魔神也能有一战之力呢。”
林晔：……
好家伙，他还从没有和谁聊天，几分钟内无语这么多次的。
“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的。”散兵双手抱胸，叹了口气，“胆敢愚弄我，就应该做好被我杀掉的觉悟！”
林晔觉得有些好笑，他正想说什么，紧接着又听见这位人偶道：
“说起来，你知道道歉应该说什么吗？只说对不起会不会太单薄了？……如果带上当初的那份图纸会不会好点？或者干脆给他们锻一把出来，这样他们如果还是气不过还能用刀捅我。来几下都行，反正都是我犯下的罪孽……”
林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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