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我削减萧凯言的权利？”董事长范永宁与顾媛交流一通之后得出了结论。
顾媛呼吸一滞，不知道面貌和善的董事长从哪句话得到了如此夸张的结论。她心里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仍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对着董事长激情发言。
冷静片刻后，她对范永宁说道：“董事长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公司在管理层方面梳理权责，明晰职能，明确权利和指责实现权利和职责相统一。这样做并不是针对萧总监一个人，您看像最近几起事件的发生都在展示了萧总监的权利和能力之余，同时也暴露了公司管理层的薄弱——一旦萧总监被控制住公司就会陷入危机——能够解除危机的也只有萧总监本人。这对公司难道不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吗？”
顾媛语气恳求沉稳，摆明利害毫无遮掩。
她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够好听的了。毕竟治顽疾需下猛药！
公司各部门对萧总监的依赖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除了后勤部和人事部能够独立运行以外的大部分部门都要向萧总监汇报并且等待他的决策，而他明明只是服装部的设计总监。
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不仅有萧总监的大包大揽和公司高层的默认，还有各位部长上面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汇报又不想独自承担责任的逃避。
董事会不管，董事长不来，市场部、运营部、广告部甚至彩妆部的业绩总需要一个领导给予肯定和认可啊！她们也是要赚绩效的好吗？所以各部门只能排在萧总监的会上露个脸汇报。
权责不清，哪怕萧总监没有独揽大权的心，如此巨大的公司只依赖一个人难道不危险吗？
看见顾媛认真的样子，范永宁嘴角轻撇暗叹今天的球是打不成了。
同时他也在打量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女子。顾媛最近几个月表现亮眼让人印象深刻，在公司里得到了一定的认可，最特别还要说她和萧总监的交往。
面对这段天差地别的情侣，范永宁是持观望态度的。倒是萧凯言对女友360度的全方位保护和屡次做出反常高调的示爱行为让他这个老头子都高呼糖分过高忍受不了。
两人都是那样的关系了，顾媛突然跑过来和自己说这些话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她难道不知道权力分出去容易再想要回来可是难上加难咯！
范永宁捏了捏自己肥厚的下巴向她确认道：“你现在和我说的这些，萧总监知道吗？”
如果她是仗着萧总监女友的身份自作主张跑过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自己作为董事长可容不下这种女人。
顾媛为了和董事长见面特意洗漱过后才赶来，更是为了留个好印象还略施薄粉外加换上了蓝色的西装裙，这些仍然掩饰不住他面庞的憔悴和神情的紧张。
特别是顾媛发现胖憨憨不怎么来公司管事的董事长，与她独处时略防备地将胳膊架在胸前，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得一点都不好相处。
到底哪一面才是董事长的真面目？
萧总监明明说董事长可以信任的，就像校长之于自己一样。莫非自己在哪里得罪过他？
直到董事长询问起萧总监的意思，顾媛才放下了警惕的心情，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有勇气站在这里直面董事长自然是因为她和萧总监不止一次地探讨过这件事。
“是的，我们一起商量过。”顾媛一双大眼睛坦诚地看着范永宁说道，“萧总监和我都希望公司能够更加健康长久地发展下去。”
她说得诚恳，董事长却听得好笑，兀自笑出了声来似乎并不相信的样子。
好尴尬。顾媛已经许久没遇到这么不好沟通的人了。她习惯了走仗势欺人的路线，今天终于踢到了领导的铁板。
见冠冕堂皇的说辞被董事长态度敷衍地对待，她也随即改变了策略。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顾媛故意拖起长长的尾音走到房间会客的沙发上坐下。
“哦？”董事长果然忍不住好奇起来，一边猜测她的用意一边也站起身来走到了沙发旁边询问，“来，你说说你和萧凯言之间不会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啧啧，看来董事长喜欢八卦胜过对公司存亡地担忧。顾媛心里一阵无语。
面对董事长地追问，顾媛抿着嘴面容哀切，似有难言之隐。
“要不是萧总监说您最值得信任，一直对他无私帮助，我都不想说出来让您笑话。”她为难地说道，“萧总监他休息不好白天脾气就臭，又摔东西又骂人弄得下面的员工都怕他惧他。 ”
前半句董事长压根不信，后半句却让他不住点头。
“我希望他能减少不必要的工作得到好的休息，保持平和的心情和健康的体魄。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顾媛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一脸可爱。看向董事长的眼神颇有深意且带有威胁。
范永宁眨眨眼睛对着她上下打量后，脖子突然僵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是有了吧？！
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董事长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两只小胖手在肚子前面抓挠着。
“你，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一时之间面露窘色手足无措。
可恶啊，那混蛋小子瞒得也太深了！
顾媛知道董事长误会了，赶紧解释清楚。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不过是迟早的事。
啊，这……又是失落又是期待的心情让范永宁更加不安，他也不敢再跟顾媛坐在一起，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后面躲着。
本来老谋深算的人被她弄得局促不安，把顾媛都给整不会了。
趁着董事长抓耳挠腮，顾媛继续劝解道：“萧总监一直都向我强调您对他的好，我想您也是非常爱惜他的。现在他不仅在公司孤立无援而且还是公司内外集火的对象，您的重视将他架在那个位置可他只是一个设计总监啊。最近您可以考虑参加一次董事会，看看萧总监在董事会上的处境。”
初次见面的顾媛可以说火药味十足。将萧总监的困境和董事长的散漫毫不留情地戳破。
范永宁被个小职员数落不想回嘴吗？可看到女子挺直的腰板和不屈的表情，再考虑到萧总监女友的身份，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算了算了，看她每句话都不离“萧总监”的样子也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和用意。
“知道了。”范永宁点头妥协，“我会再考虑考虑萧总监的处境的，不就是完善公司的管理层权责，分工明确奖惩有据嘛，小意思！”
顾媛顿时开心到眉飞色舞，忙不迭站起来向他鞠躬道谢。
明明说了身体没事可看到她起身，范永宁也还是紧张得跟着起身，吓出了一声冷汗。临走还嘱咐她给自己放几天假回家多休息休息。
顾媛捂着嘴笑。现在正是杂志发售最关键的时候，她可不能休息。但是这些她也不用和不管事的董事长说明。
这边两人刚说完，萧凯言正好敲门进来找人。
顾媛本来要和他一起离开，萧凯言却被董事长给留了下来。想来两人谈谈也是合情合理，她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只好独自离开。
分开之前两个人双手交握，眼神缠绵，随后又恋恋不舍的分开。
切，董事长真是没眼力劲。
顾媛离开董事长室带上厚重的房门，萧凯言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哪知这边范永宁突然拿起抽纸盒子向他扔了过来。
范永宁怒声斥责他：“瞧你找的什么人！”
他对于顾媛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小家小气，没有格局，自己没有野心也不会辅佐男人上位，不知道用最近的功绩给萧总监换个更高的职位还要携功退位，简直是个傻子！
萧凯言冷漠地看着董事长在办公室里发疯。
顾媛曾经问过自己董事长是否可信，对自己是否善意，关于公司的意见是否可以直接跟董事长反映？他全部点头同意。
范永宁就和所有的长辈一样，喜欢用“为了你好”来裹挟小辈。被离婚后更是对女人的信任大打折扣，态度极端偏颇。但是他不会伤害自己。范永宁一直希望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最好直接“传位”给自己他好放心退休。想来顾媛今天为自己请求“释放”而得罪了他。
发了一通脾气后，范永宁拖着肥胖的身体呼哧带喘，反观萧凯言几乎没有一点反应。他眯了眯眼睛恨恨地说：“所以你也是那么想的？你不想往上干？”
如果萧凯言敢承认，他一巴掌拍死他！
萧凯言直视着范永宁，一字一句不怕死地说道：“一直以来我的梦想都是成为设计师。”
无论是18岁的萧凯言，还是28岁的萧凯言，都没有变过。
好，好，好！好好的集团掌门人不当，做梦都想当个小小的设计师，胸无大志，目光短浅，不可救药！
“你跟那穷丫头倒是般配得很啊！”范永宁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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