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笑容让本就有些火气的鲁能和方洛立即炸了毛,鲁能冷哼一声:“小谷捕头,你又是伐树,又是抓贼,忙得不亦乐乎,可曾想过洪大人的案子还未水落石出,元凶尚未捉拿归案?”
方洛也道:“我们不像被保护,倒像是被囚禁的犯人,小谷捕头,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谷雨笑容收敛,对于两人的诘问,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对不住,当初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二位,眼下张汉仍在客栈外伺机报复,昨晚又杀害一人,两位亲眼所见,在下实在不敢拿上官的命开玩笑。”
方洛勉强压下火气:“我们听你的安排,从不踏出房间半步,只是等待并没有得到好结果,我看这一招行不通,不如换个方式,由我和鲁能出门诱敌,尔等潜伏在暗处,待那张汉现身,便将其一网打尽,如何?”
鲁能听得一怔,与方洛的眼神一碰,忽然意识到这是来自对方的挑衅,他心头火起:“是该这么做,我们都是大明堂堂正正的官儿,难道还怕了那贼厮不成?!”
谷雨色变道:“万万不可!那张汉武艺高强,稍有差池,两位怕是性命不保,在下可没胆子冒这个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个办法?”方洛和鲁能鼻息咻咻,逼视着谷雨。
“事已至此,”谷雨一个头两个大,咂了咂嘴:“先吃饭吧。”
午饭要比早饭丰盛得多,除了米粥之外,还有一碟腌菜,一碟蒸野菜,主食则是一个完整的饽饽。
给胡老丈和胡小玉的则分别多了一个鸡蛋,胡老丈气道:“这是堵咱们的嘴呢,谁稀罕?”
“吃,为何不吃?”胡小玉剥去蛋壳,老实不客气地塞入嘴中。
她的情绪恢复了不少,这其中有彭宇的功劳,他向谷雨笑了笑:“掌柜的怕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这厮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内疚得很。”他察觉到了大光头粗犷的外表下流露出的细腻情感。
谷雨端着碗:“别多话,赶紧吃,咱们还得去给大牛哥几个送饭。”
彭宇吐了吐舌头,三下五除二将粥喝了个干净,拍了拍肚子:“五成饱。”
谷雨站起身:“相信我,今天咱们便可离开了。”
彭宇左右看了看:“韩明章都被抓住了,怎么仍不见二师伯?”
谷雨道:“你二师伯可没料到小彭捕头抓贼时的勇猛,此刻想必还在山中寻找韩明章的下落。别担心了,他可是不肯吃亏的主儿,找不到韩明章,他自然会回来的。”
那边厢大光头已收拾停当,提着两个食盒走了出来,谷雨和彭宇早已穿戴整齐,接过食盒出了门。
此刻艳阳高照,冷风徐来,却是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彭宇的心情为之一松:“今天一定有好事发生...咦?”话未说完便见远处一人奔来,彭宇手搭凉棚,待看清那人模样,惊道:“怎的是大牛哥?”
牛大力也看到了两人,兴奋地一边挥手一边道:“木头锯开了!咱们能出去了!”
呼啦啦!
大光头一众人冲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牛大力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咱们能出去了?”
“能出去了!”
众人忽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彭宇的眼角湿润,嘴唇颤抖:“他妈的,终于熬出了头。”
虽然被困客栈不过几日,但每日里惶惶不安,既怕狂风暴雪,又怕人心叵测,过得好似被老天爷抛弃了一般,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人人欢喜雀跃,湿了眼眶。
林中的巨木已被从中剖开,锯成了两截,每截的横断宽逾两尺,足够行人通过。
客栈之中留下谷雨、大光头以及胡小玉,其余人全数出动,在每截巨木一端绑上麻绳,牛大力和邹大哥勒在肩上,充当排头兵,余下众人分站左右推行,连日来的积雪提供了光滑的路线,巨木像湖面中的一只小船,缓慢但是稳定地前进。
众人喊起号子,在晴天朗日下传出很远。
两截巨木抬到河边,众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谁也没说个累字,每个人脸上洋溢着重生的喜悦。
等到了河边,牛大力和邹大哥解了绳子,由鲁能与方洛指挥着,慢慢将一端慢慢推将出去,慢慢向对岸接近,到得后来留在手中的越来越短,前端已堪堪抵近河岸。
几名参客站在最后,此时却惊呼起来,原来前端过重,尾端已慢慢翘了起来。
方洛惊道:“快,将另一截木头压上来。”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那截巨木抓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抬起一端,压了上来,再发一声喊,终于将那木头推得上了对岸。
“成功了!”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彭宇兴奋地爬上了木头,牛大力惊道:“小心着些!”
彭宇看着宽阔的桥面,满不在乎地道:“不打紧,依我看便是这截木头便已足够了。”快步向对岸走去。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对岸,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彭宇回过身来,与众人隔远看着,忽地一挥手臂,高声道:“成功了,我过来了!”
“我们得救了!”
邹大哥兴奋地与刘参客搂在一起,众人欢呼雀跃,难以名状,邹大哥喜极而泣,他抹了把眼泪:“哎,人世间走一遭,一时天堂一时地狱,能完好地活着,便已是万幸了。”
刘参客打趣道:“那你可得好生活着,才有机会再挖出老参。”
邹大哥点点头:“只要活着,便有机会...”他转向彭宇,抹了把眼泪,脸色忽地僵住了:“那...那是...”
胡小玉坐在门边的一张木凳上侧耳听着,轻声笑了起来:“大家干劲儿十足,看来不用等到天黑便能离开了。”
谷雨展颜一笑,问道:“你们下一站去哪里?”
胡小玉眼珠转了转:“你们呢?”
“广宁。”谷雨道:“先将韩明章一事解决了,李成梁将军驻守在广宁,韩明章只有在那里才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胡小玉撇了撇嘴道:“韩明章的爹不是李将军手下的兵吗?老话讲官官相护,他难道便会秉公办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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