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没让老牛在酒店里大摆宴席，提议去矿区吃一口就行。
老牛也明白夏晨的心思，酒店不是个能畅所欲言的地方，就尊重他的意思，让司机直接去矿场。
老牛的矿场面积很大，运作很规范，全机械作业，连矿工的精气神儿都跟小煤窑那些人不一样，一个个斗志昂扬的。
院子里有个四层的办公楼，外墙镶嵌着马赛克，一看就是八十年代的产物，很土气。
夏晨三人进了老牛的办公室后却被震住了。
一水儿的红木家具，布置的那叫一个古色古香。
“没想到你个老家伙还挺雅致的。”夏晨在沙发上坐下后笑着调侃牛宪法。
“你以为就你们京城人懂这个调调啊，我们晋西北的人也不差的好吧。”老牛发了一圈烟。
牛美丽给几人泡了茶后笑着说道：“晨叔，我爸不是在京城学了四年习么，这套都是他从京城学回来的。”
夏晨哈哈大笑，“老牛啊老牛，露底了吧？”
被亲闺女揭了老底，气得老牛横她一眼，接着也笑了，把烟点上抽一口，“我这闺女是个实心眼儿，肚子里不藏事儿，见笑了啊。”
全然不提被牛美丽同学把内裤刨出来这事儿。
何正斌嘿嘿一笑，说道：“我喜欢丫头这性格，有一说一，直爽，挺好的。丫头，保持下去啊。”
牛美丽大大方方地说道：“好的斌叔。”
牛宪法苦笑着说道：“你俩就坏吧。”
又对牛美丽说道：“让厨师把菜端这屋来，我跟你两个叔叔还有这位……”
迪子立马说道：“我叫王迪牛总，请多关照。”
“甭客气，晨子和斌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老牛相当豪爽，扭头对牛美丽继续说：“拿两瓶好酒，我跟你这三位叔叔好好喝一杯。”
牛美丽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片刻后，酒菜上齐。
老牛端着杯子敬三位一杯。
夏晨三人酒到杯干。
菜很有矿区特色，全是大盆，小鸡炖蘑菇、土豆炖排骨、清水汆丸子啥的，很硬，仿佛置身于大东北。
夏晨捞了个大棒骨啃着，边吃边问道：“那俩货在路上了？”
老牛操个猪蹄儿吃得满嘴流油，“嗯，邹龙带他俩过来的，半个小时后能到。”
“现在佑玉矿区那边什么情况？”何正斌问了一句，撕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老牛噗地吐出一块骨头，回答道：“战争正在以一种一边倒的状态进行着！”
“说人话。”
“屎壳郎怂了，杨乃武取得了全面胜利。”
老牛言简意赅，这些天来也一直在关注着佑玉那边的进展。
夏晨点点头，问道：“赵瘸子没介入吗？”
牛宪法咧着嘴说道：“那就是只老狐狸啊，别说介入，问都没问一声，坐山观虎斗呢。”
夏晨不屑道：“杨乃武和屎壳郎也能算得上是老虎？要我看，顶多就是俩病猫。”
何正斌乐道：“还是哈喽凯蒂那种。”
老牛不懂啥是哈喽凯蒂，接不上这个梗，就嘿嘿笑，“要我说啊，收拾这几个货，根本不用费那么大劲，我过去一趟，把他们的矿收了就成。”
夏晨笑着说：“你还能把佑玉的矿都收了不成？我兄弟日后终归是要在佑玉站稳脚跟的。”
老牛点下头，端起酒杯跟夏晨喝了一口，说道：“倒也是，玩儿矿的挺讲究这个，这江山啊，别人施舍的终归不如自个儿打下来的使着踏实。”
“喝酒喝酒。”夏晨又跟他碰了一杯。
不到半个小时，四人一瓶酒下了肚，邹龙带着谭志远和陈青松赶到了。
看着兄弟俩，夏晨点下头，站起身来跟邹龙握手说道：“辛苦邹哥了。”
邹龙知道夏晨想要表达什么，笑一下后说道：“夏总跟我就甭见外了，我也没帮上啥大忙，主要是二位兄弟隐藏得太好了。”
夏晨亦是点头，跟邹龙寒暄过后才走到俩黑炭团跟前，狠狠地抱了两下。
谭志远、陈青松情绪都有点激动：“晨哥。”
端详着二位黑漆漆的面孔，夏晨用力点着头，“全须全尾就挺好的，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谭志远和陈青松嗯了一声，目光转到何正斌脸上，“斌哥！”
两人从来没这么郑重其事地喊过何正斌。
这下把老何喊不会了，带点儿惊恐站起来，跟二位各抱了一下后说道：“没你俩这么吓唬人的，你俩还是喊行长我心里更踏实一些。”
兄弟俩都笑了。
又跟牛宪法、王迪问了好，两人坐下了。
看着一桌子硬菜，谭志远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抓，“哎呀，这伙食，说实话我都馋好几个月了，我先弄个大肘子吃。”
陈青松也乐得呲了牙，二话不说拿起一个猪蹄啃起来。
夏晨愣了片刻，问道：“你俩这是多久没吃过肉了？”
谭志远满口肘子肉，话都顾不上说了，咧嘴傻笑。
“我敬您一杯。”邹龙敬了夏晨一杯酒后笑着解释道：“这二位兄弟真能吃苦啊，尤其是志远兄弟，回来以后基本上没沾过荤腥儿。夏总您可能不知道，在黑煤窑打工的人们伙食差极了，馒头可劲儿造，菜却不管饱，每顿饭，一人就那么一小碗白菜汤子，别说肉了，油都不给你多放。”
夏晨努着嘴，“能想象得到，黑煤窑主嘛，拼命压榨矿工的剩余价值才是他们发家致富的手段。”
邹龙又说道：“就这俩人，大年三十儿晚上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也过得很简单，一个拍黄瓜，一个花生米，辣椒炒个鸡蛋，还有个土豆片就是他俩的年夜饭了。
我在矿场里埋伏的人把这事儿跟我说了后，我一大老爷们儿都鼻子发酸。
再看看六郎和三爷，大肉片子涮起来的那架势，哎呀……”
“邹哥是不是很想抽那俩货啊？”行长笑嘻嘻问道。
邹龙也不掩饰心中的想法，点头道：“是有那么点儿想抽那俩人的心思，腐败啊，太腐败了。”
大家伙儿全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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