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顾砚看着山洞外下着的雨，兜兜转转，这一世竟和上一世重合。
慕桦死在了魔族入侵的第七年，和上一世一样，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选择用自爆的方式带着更多的魔族同归于尽。
而这一世的燕还虽然早已改变了命运，但他最后的结局依旧逃不过一死，他死在了魔族入侵的第十年，死于暴乱，也死于人心。
御兽之法…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一场祸事死了很多人，有顾砚认识的，但更多的是他不认识的。
兰舒也都死了……听说兰舒死后，有一个名叫乐欢的妖修疯了。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顾砚便更加觉得自己是对的，一个人挺好，没有牵挂便没有弱点。
顾砚一直都知道，凌渊修的无情道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一个众生平等，一个只有自己。
他也在对抗魔族，但这前提是自己安然无恙。
魔族入侵的第十五年，祸端终于被完全清除。
那一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像是在洗刷这一切。
洗去一切血腥，便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同年，顾砚也再次见到了凌渊，时隔十一年。
这些年他们能听到彼此的消息，却从未见过面。
再次看到凌渊的那一天，大雨洗净了一切，阳光明媚耀眼。
或许是阳光正好，所以心才会莫名跳动。
顾砚看着凌渊，俊美无俦的男人一改往日的素色衣裳，身穿一袭绯红衣袍，衬的他更是俊美非凡，只是…他的脸色好苍白，眉宇间更是多了一丝破碎感，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他在看他，他也在看他。
“阿砚。”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凌渊眉宇间的淡漠减去几分，多了丝温柔。
凌渊的身体在这次对抗魔族时遭到重创，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可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想为顾砚做些什么。
他是爱顾砚的，但他无法放任魔族屠杀无迹大陆的生灵和顾砚过自己的日子。
凌渊选择了救世，也同样选择了成全顾砚，成全他的道。
“师尊…”顾砚快步上前，他抬手想要触碰男人的脸，却在指尖快要触碰时突然僵住，停留在半空。
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不应该再越矩，顾砚在心中这样想着。
但下刻他想要缩回去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
凌渊握住他想要后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知道阿砚对他也有那么一丝的情愫，对凌渊而言便足够了。
“阿砚…以后你要好好的。”
凌渊倾身在青年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将一把匕首放在他手上，握着他的手刺入自己的胸膛。
“……！”顾砚被他的行为弄的怔住了，反应过来后他想松开手，却被一只手掌紧紧握住。
“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鲜血自男人唇角溢出，凌渊眉眼格外的柔和，他说：“阿砚，我不相信你心里对我没有半点情。”
凌渊在用自己的命给顾砚的道铺路。
“用不着！”看着男人越显苍白的脸色，顾砚的神情慌了，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怕自己的动作加重凌渊的伤。
他才不搞杀妻证道那一套！
凌渊没有松手，他抬起另一只手扣住顾砚的后脑勺，朝着他的唇用力吻去。
男人的身形在逐渐消散，像是一颗水晶珠彻底碎裂。
顾砚眼睫轻颤，他垂下眸子，茫然的看着手上的匕首…以及上面刺眼的血液。
他杀了…凌渊。
明明昨天才下了场大雨，可是现在却飘起了霜花。
顾砚茫然的抬头看着天空飘落的霜花，心脏开始一阵一阵的抽痛，这是他自己的道，他不需要任何人替他选择，凌渊…也不行。
顾砚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冰霜将他覆盖，他感觉不到冷，甚至心都在麻木。
师尊没了…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这一刻，顾砚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砚依旧呆怔的站在原地，直到桑黎出现。
桑黎一直都在，他看着顾砚平静的神情逐渐变的茫然，只需要再推动一点点，他便会彻底崩溃。
凌渊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他用这种方式在顾砚的心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瞧，现在的顾砚大概永远也放不下一个人，一个叫凌渊的人。
只是…为什么要让凌渊如愿。
桑黎唇角轻扯，在这一场游戏中他不想让任何人赢。
他从一开始坐在高台看戏，到现在已经成为戏里的一份子，既然已经无法分清戏里戏外，那便彻底沉沦吧。
桑黎朝呆怔的顾砚走去，拂去他身上的冰霜，将他冰凉的身子拥入自己怀中。
“傻子，你被骗了。”
顾砚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
“你这么聪明，难道一点端倪都没发现吗？还是说你不敢发现。”桑黎的指尖轻划过他的脸庞，清冷的声线却带着一丝恶劣的意味。
顾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茫然无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是啊…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发现。
只是凌渊消失的太过突然，他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陌寒死的时候，同样下了一场雪。
陌寒，夜临，凌渊…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当初师尊为什么会和陌寒达成约定，又为何会同意和魔尊互换身份…这真的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吗？
陌寒为什么会喜欢他？仅仅只是一面就说爱，这未免也太过可笑。
这样的强者为什么会甘愿赴死，就只为了成全他？
如果……
“顾砚，你爱的，你恨你，他们都是一个人，包括我。”
“……”一个人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所以你被骗了呢，凌渊早就知道夜临是他，他也是夜临。”
是啊，他被骗了，不管好的坏的，给他这一切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直以来，他才是最蠢的那一个，竟然相信所谓的真心。
他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人。
自那以后，顾砚隐隐有裂痕的道心彻底坚固。
千年后，顾砚用封魂杀死桑黎，迎来飞升雷劫。
既然他们是一个人，他当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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