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墨从清澈药液中醒来。
好热，自己被煮了吗？
他现在全身红润宛若龙虾，就连自己呼出的气都有着蒸腾热气。
等等，自己的衣服呢？
他悚然一惊，立刻用手捂住隐私地点，猛然站起身来，头咚的一声撞在炉鼎的内壁之中。
“穿好衣服就出来罢。”
炉鼎外传来白凝的声音，炉鼎内的药液也随之被抽走，留下精赤的自己。
赵子墨赶忙从储物袋，哦不，他现在没有储物袋，他是光着的。
一套道袍从炉鼎上方扔进来。
他连忙换上，这才觉得轻松了些。
赵子墨从炉鼎内一跃而出，站定在两女面前。
“多谢圣女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赵子墨朝着二人一拱手，真挚地说道。
也确实是人家白凝仁至义尽，被自己骗了还给自己圆谎，还出药材治疗自己，这份恩情已经很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还。
“嗯。”白凝轻轻颔首，她美目流转，盯着赵子墨：“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赵子墨就将准备的措辞给白凝讲了，涂欢颜也听着，暗暗思考。
这家伙居然能在炼气四层修为的时候就跟筑基期妖魔对战，虽说有战甲和丹药之能，但这跨境界对战跨的也太大了。
就算是她们两个，也不敢说在炼气四层的时候去挑战筑基期妖魔。
真是……
涂欢颜撞了下白凝的肩膀。
“我记得你还缺……”
白凝面无表情地撞了回去。
涂欢颜就住了嘴。
“既然如此，那你可就算欠了我两次人情。”白凝开口：“一是欺骗我的那次，我不与你计较，第二次是治疗你的，你可有异议？”
赵子墨摇头。
这是确实的，人家说的没错。
“好，那你就回灵花宗吧。”
白凝一挥玄青色长袖，赵子墨就被她排挤出了这个小世界。
他将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涂欢颜看着她如此做派却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白凝瞪了她一眼。
“这小子肯定没说真话，他身上的那些气息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说，可还有我没见过的妖魔？”
白凝是人族联军一步一步升上来的定远将军，她跟妖魔的接触绝对是最多的，她说没见过，那绝对就是没见过。
白凝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也就是说，那小子没说真话，那他那身伤是怎么来的？”
涂欢颜还是没理解。
“谁知道呢，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不想说就不说吧，谁还没点秘密了。”白凝耸肩，无所谓地叹口气：“对了，你家那位是个什么情况？最近又要率军反击妖魔西线？会不会太频繁了？”
涂欢颜的爱人，春百泉，合体初境术法修士，是人族联军的三位定远将军之一，跟白凝同位定远将军之列。
“谁知道，爱去就去吧，最近前线吃紧，我听百泉说，有一支被定位了的妖魔军团突然消失，派出的斥候神通显示，那支妖魔军团大概消失了一个时辰，上面的那些人很重视这件事，怀疑是妖魔的新神通，百泉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去的。”
“是谁的军团？”
“灾狱圣，狱丑的军团。”
“哦……”
两女闲谈起来。
片片桃花静静落地。
也不知白凝是如何打理的，并非当季的桃花居然久绽不败。
赵子墨身形瞬间出现在房间之中。
于青石砖上站定，他深吸着房中四散的香气，才将胸口的那股恶心压下去。
被传送还是很难受的，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话，经常有修士传送着传送着就吐，这种事情非常常见。
这次欠了人家两次人情啊。
他叹口气，重新打理了一番自己，将紧张的师姐师兄安抚下来，再盘膝打坐一会儿，神通双溯的时间就又到了。
自己将被传送回现实世界，也不知道尸王死没死，蹇向晚他们是否安全。
真是，听自己的不就行了，非要担心自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虽然但是，赵子墨还是感觉心很暖。
时间一分分过去。
赵子墨从床上弹起来。
为什么到了双溯的时间，双溯还没有发动？
自己这次可没有压着双溯的发动啊？
晴山剑被他握在手里。
“干什么？又叫我？”
晴山剑不耐烦地问道。
“为什么双溯还没有发动？我没压着双溯啊？你压了吗？”
晴山剑淡淡的声音响起：“没有。”
它的语气有些无奈，好像还藏着更多的什么意味。
“你可以求圣人给你看看，你身上的状态很复杂，我必须对此保持缄默。”
找师尊？
赵子墨思虑片刻，还是没有选择找师尊看自己的状态。
自己本来就有事情瞒着师尊，师尊慧眼通明，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大师兄。
大师兄好像会占卜来着……
大师兄也是被师尊称为六艺无一不精的任务，占卜的能力应该不会差吧？
但要是在自己跟大师兄聊天的时候双溯突然发动了怎么办？那不就完蛋了？
还是不能找师尊，大师兄也不能找……
自己该怎么办？
赵子墨眼波流转，将注意放在晴山剑之上。
晴山剑感受到他的注视，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沾染了大因果。”
它闭了嘴，再不打算开口。
自己沾染了大因果？
自己什么时候沾染了大因果？
是尸王，还是骗白凝？
赵子墨沉思片刻，便知道了是哪件事使自己沾染了大因果。
在现实世界，法则不全，所以因果的概念并没有那么强，反倒是修行世界，作为抵御外部攻击的主世界，法则全备，因果的力量也大不少。
自己骗回白凝，这是什么大因果？
他正疑惑着，身上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拉扯感，下一瞬，他的眼前一花，整个人又出现在那座桃花岛之上。
石凳上，端坐着白凝和涂欢颜两人。
又叫自己？不是，白圣女把自己拉进这个小世界怎么这么轻易啊？
“白圣女，涂前辈。”
疑惑归疑惑，见了这两位大修士他的礼节还是不能短。
“嗯，我这次叫你，是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白凝微微颔首，摆手让赵子墨坐下。
青石桌上，几盏灵茶散发着氲氲热气，完全舒展开的茶叶在里面打着滚，转着圈，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养分。
这是很高级的灵茶。
赵子墨应了一声，端坐在石凳上，面朝着白凝，等待着她的问话。
虽然很突兀，但也许这就是白凝的行事风格，干净利落，该你走就扔出去，你该说话就抓进来。
“喝茶，不用紧张，我和欢颜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白凝端起茶杯，略略仰头一饮而尽，雪白细腻的脖颈展露一瞬，又被她脑后的青丝遮住不漏分毫。
此时的白凝已经祛了发簪，一头如墨青丝慵懒地趴伏在她脑后，直直垂到腰间。
“好。”
一口热茶入腹，蒸腾的不仅是热气，还有灵力，这一口茶下肚，自己全身的灵力都沸腾起来，自己的状态居然被这一口茶调整到了巅峰。
不愧是白凝的茶，这茶果然是极品，若是自己没尝错，茶水也应该是取自最顶级的灵泉。
他砸了咂嘴，放下茶杯。
“我们想看一下你的命途，就是给你占卜一下，你不要抗拒。”
白凝取出一件全新的龟甲和铜钱来，摆在赵子墨面前：“上面已经构筑好了一次待激发的占卜术，你只需要将龟壳上的铜钱抛起来就行。”
占卜自己的命途？
占卜之术为什么被称为人族最厉害的六艺法，就是其窥探天机，为修士占卜前路。
虽然每一次占卜都会消耗被占卜者和占卜者的命力和命途，但想学占卜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占卜，是实至名归的六艺第一术。
经常有大修士占卜之时被天道反噬，暴毙而亡，但这丝毫不影响修士们的占卜热情。
能知晓前路，能预测未来，这就是天大的诱惑！
“我没意见，正好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
龟壳被他捏起来，上面的铜钱被他轻轻抛起，在三人密切的注视下，铜钱纷纷扬扬落在龟壳之上，发出阵阵闷响。
十二枚铜钱，无一例外全部立在龟壳之上，就算赵子墨将龟壳重新放回青石桌上也没有倾倒分毫。
这诡异的一幕被三人看在眼中。
涂欢颜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
“怎么样，涂前辈？我这是不是最好的那一卦？”
白凝的脸色不好看，涂欢颜的表情更难看，他便试图用笑话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死寂氛围。
涂欢颜摇摇头。
她将龟甲拉过来，上面伫立的十二枚铜钱在占卜术的持续作用下依旧屹立不倒。
“命运对你的意见很大啊……”
她苦笑着，身后一道灵光闪过，阵阵谐和琴音响起，将龟甲和铜钱尽数碾成齑粉。
齑粉随风而去，落在桃花树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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