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
张国焘背着手起身,冷冷扫视着众人。
“什么时候唱到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吃!”
“……”
学员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在饥饿与恐惧的驱使下,有气无力的唱了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贺远与程慕颐刚走进食堂,看到的便是这荒诞的一幕。
“呵呵……”贺远见状,反倒是笑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对着身旁的程慕颐点了点头。
“张教官果然不愧是高层过来的,对那边的规矩,真是熟悉得很啊。”
然而很快,他就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那盆熬白菜上,皱起了眉头。
“不过……”
“就让弟兄们吃这个?杂合面、熬白菜,半点油水都看不见。”
“这上午的训练量如此之大,营养若是跟不上,是否……有些不合适?”
“唉,贺专员……”
程慕颐连忙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这是张先生特意安排的。”
“他说是要让学员们提前适应延安那边的艰苦伙食……”
但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张国焘早已听见了二人的对话。
“哼!贺专员,‘以身作则’可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行的!”
张国焘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目光讥讽的盯着贺远。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潜伏!”
贺远闻言并没有动怒,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
“呵呵,张教官此言差矣。”
他淡然开口道:“我们的目的是打入红党内部,可不是真的要去当苦行僧。”
“据我所知,延安那边虽然艰苦,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同志面黄肌瘦,连训练的体力都保证不了。”
话到此处,贺远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刀,直刺张国焘的痛处。
“再说了,若真是意志坚定、不畏艰苦,张先生您……”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当年,又何必因为贪生怕死,想做那人上之官,才选择了投诚呢?”
“你!”
此言一出,一旁的程慕颐吓得心头猛的一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贺远,暗道这位贺专员是真敢说啊!
这张国焘虽然是个叛徒,但毕竟身份特殊,在委员长那里都挂了号,何曾有人敢当面如此揭他的短?!
张国焘更是被这句话精准的戳中了脊梁骨,那张本就阴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砰!”
他抬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正要发作。
然而,不等他把愤恨的话说出口。
贺远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看都没看张国焘一眼,只是不紧不慢的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捆厚厚的钞票,“啪”的一声,随意的扔在了餐桌上。
那是一捆崭新的英镑。
“程站长。”贺远对着早已看呆的程慕颐扬了扬下巴。
“劳烦你安排几个人,立刻出去买些熟食回来,牛肉、烧鸡,都行。”
随即,他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另外,从今天开始,这特训班的伙食标准改了。”
“之后的每一顿饭,都必须要有两道荤菜打底,而且不许重样!”
贺远指了指桌上那捆钞票。
“这钱,就算我个人赞助的伙食费好了。特训班的弟兄们必须吃好才行!”
程慕颐的目光瞬间被那捆英镑吸引了,看那厚度,少说也得上千英镑啊!
他顿时心动不已,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敢立刻伸手去拿,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瞥向那早已怒意上头,脸色铁青的张国焘。
但贺远依旧没有给张国焘开口的机会。
他仿佛没看到张国焘那要吃人的眼神,只是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张先生,您也别误会。”
“我毕竟是空降来的教官,对您这套成熟的训练体系,肯定是来不及插手的。”
“训练上的事……”
说着,贺远客气的拱了拱手。
“还得全仰仗您这位老前辈才行呢。”
“我呢,也就只能在后勤保障、衣食住行这些方面,多帮衬一下,尽尽心意,也算是人尽其才嘛。”
他微微一笑,抛出了最后的问题:“如此安排,张先生……可还同意?”
这番话一出口,不仅是张国焘,就连一旁的程慕颐,都再次一愣。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位代老板亲自派来的王牌特工,真的只是想来这里砸点钱,混日子的?
他……并不是来夺权的?
见两人愣在原地,贺远又笑着催促了一句道:“程站长,还愣着做什么?快找人去银行换成法币大洋啊。”
“再晚一点,我怕外面卖熟食的都收摊了。”
“哎!是是是!”
程慕颐这才如梦初醒。
管他是不是来混日子的,这白花花的银子可是真的!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英镑,高高举起,对着食堂里那群早已看傻了的学员们高声喊道:“都听见了没有!这是贺教官体恤大家辛苦,自掏腰包为大家加餐!”
“还不快谢谢贺教官!”
“谢谢贺教官!!”
沉寂的食堂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仅仅半个小时后,食堂的饭菜便焕然一新。
每一张桌子上,都多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和一条酱香浓郁的牛腿。
那群学员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双眼放光,抓起肉便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过瘾。
……
饭后。
张国焘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独自走回了自己的营房。
程慕颐见状,连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凑到张国焘身边,递上了一根烟,压低了声音劝道:“张先生,您消消气。”
他指了指学员们离去的方向,脸上堆着笑。
“您看,这位贺教官都主动退让,把训练大权都交到您手上了,还自掏腰包改善伙食……”
“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程慕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毕竟,他可是代老板亲自派来的人,又是侍从室的专员。”
“咱们这关系……也不好搞得太僵硬了,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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