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来服务员让其将掰好的两碗泡馍端走后，贺远对着陈默淡淡吩咐道：“等一下别太过火了，点到为止。”
“这泡馍得煮个四五分钟，你最好赶得上回来吃热乎的。”
“明白，老大。”
陈默点了点头，随即放下茶杯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朝着楼下走去。
“呵呵……”
张国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脸上满是“果然如此”的讥讽。
“看见没？果然有动作了！”
程慕颐闻言，心中那份不安愈发强烈，看着陈默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张先生，我们这边……要如何应对？”
“应对？”
张国焘突然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老程，我看你这紧张的模样，难道是……对我这个安排，有所不满？”
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程慕颐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声音淡漠道：“不敢，张先生言重了。”
“呵呵，那就好。”
张国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放心，我早就在这周围的制高点，安排了几十个咱们站里的精锐弟兄，人手一台德国相机，寸步不离的盯着。”
随即，他又指了指楼下那几个正在盘问学员的“警察”，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至于他们……也都是我们自己人假扮的。”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看看会不会有八路那边的人，趁乱过来偷拍取证！”
“啊？！”
程慕颐闻言，错愕的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张国焘，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挤出一个钦佩的笑容，竖起了大拇指。
“高！还是张先生您高明啊！”
“这……这真是滴水不漏！是……是卑职多心了！”
“呵呵，没关系。”
张国焘大度的伸手拍了拍程慕颐的肩膀，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
“你我可是多年的老伙计了，我自然不会坑你。”
“接下来，咱们就安安心心的坐在这里，等着看贺专员的好戏就是了。”
“是，是。”
程慕颐连连点头应下，但当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时，那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极度厌恶的寒光。
好一个“老伙计”！
如此周密的布置，自己这个堂堂的西北站站长，竟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这张国焘，分明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完全是将自己架空了！
……
与此同时，街面上。
那几个被围住的学员早已是冷汗直流，脸色煞白。
在“警察”的厉声盘问下，一个个结结巴巴，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默分开围观的人群，满脸笑容的走了上来。
“哎，几位长官，这是怎么了？”
“大清早的，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啊？”
为首那名特务伪装的“警察”见有人凑热闹，立刻眼睛一瞪，抬起手中的警棍指着陈默。
“滚一边去！没看我们正在盘查吗？这城里进日本特务了！”
“哎呀！日本特务？！”
陈默闻言非但不怕，反而兴奋的一拍巴掌，脸上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神情。
“我跟您说老总，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日本特务了！”
“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给几位长官透露点消息的！”
那几个假警察并不认识陈默，闻言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你有什么线索？”为首那人疑惑的问道。
陈默闻言，猛的伸出手指，指向那几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学员，义正言辞地高声喊道：“他们，就是日本特务啊！”
陈默此言一出，那几个本就六神无主的学员，瞬间傻眼了。
他们本以为这位跟在贺教官身边的人突然出现，是来帮他们解围的，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反手就给自己等人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那几个假扮警察的特务也彻底懵了，面面相觑之中，搞不清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一个捣乱的。
可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也不好当众强行驱逐。
为首那人只能强压下火气，冷声斥问道：“你有什么证据？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妨碍公务！”
“证据？”
陈默却不答反问，指着那几个学员，对着假警察质问道：“那你们又为什么要拦住他们审问？”
“哼，这几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我们自然要盘查！”假警察理直气壮回答道。
“这就对了！”陈默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告诉你们，这几个人，可不仅仅是形迹可疑这么简单！”
说着，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学员的手，高高举起，展示给周围的百姓看。
“大家伙儿都瞧瞧！这手上的老茧！这虎口的位置！”
“这明显是常年握枪才磨出来的！”
他这一嗓子，立刻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议论声也随之炸开了锅。
“哎呀！还真是啊！”
“没错没错，我以前当过兵，这茧子错不了！”
“狗日的日本特务！前阵子还派飞机来轰炸我们西安！”
“老总们，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那几个假警察也是头皮发麻。
他们不敢再让事态扩大，为首那人狠狠瞪了陈默一眼，随即对着手下一挥手。
“都带走！回局里再审！”
说罢，几人便如狼似虎的将那几个早已吓瘫的学员全部扣押，推搡着离开了现场。
“好！抓得好！”
“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啊！”
围观的百姓纷纷对着陈默竖起了大拇指，交口称赞。
陈默则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一脸正气凛然。
“各位乡亲言重了！对付日本鬼子，人人有责！”
说完，他便在一片赞扬声中，转身返回了马家泡馍馆。
……
二楼雅间内。
伙计刚刚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端上桌。
贺远拿起筷子，笑着对刚上楼的陈默点了点头。
“不错，速度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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