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
圣多明戈。
在这一座喧嚣的赛博城市之中，即便是午夜将至却依旧无比闹腾。
街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漂浮在空中的大型三维投影，甚至是破旧的摩天公寓外那频繁的闪烁着暗黄色光芒的警示条。
都让这个乌云遮盖下看不见一丝星空的城市，却到处充斥着各种让人心烦的光学污染。
与此同时。
一道红色的身影抱着手中亮黄色的制服，也缓缓靠近了破旧的摩天公寓大楼。
闪烁不停的破旧路灯下。
加班至凌晨的葛洛莉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路缓慢前行着。
娴熟的避开了一众在街边与楼道之中狂欢放纵的流浪者。
而后走到了公寓入口的电梯外，按下按钮放空大脑般的等待了起来。
只有在这一刻。
感受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她才能微微的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让自己从沉重的工作中放松下来。
电梯旁的楼梯拐角处，就是一大片随意丢置的垃圾堆。
腐烂的食物，漫天飞舞的蚊虫，甚至是倒在其中鼾声如雷的流浪者与不再动弹的尸体。
这样的一幕，每天几乎都能在此上演。
这就是夜之城。
人们口中的那个逐梦之城。
每当这个时候。
葛洛莉亚的心中都会忍不住涌起些许的感慨。
虽然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能给大卫带来最好的生活。
但是好歹在她拼尽全力的努力之下。
也不至于让大卫像这些流浪汉一般露宿街头。
虽然现在工作很累，但是只要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活，她就已经感受到无比的幸福了。
她相信。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毕竟自己的儿子，可不像她这个做母亲的这么不争气。
即便是在都是高层精英的荒板学校内。
大卫的文化成绩，也依然是在班上名列前茅的。
他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如果是大卫的话，一定能够顺利的从荒板学校毕业，然后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人物的！
而儿子的光明未来。
就是葛洛莉亚在这绝望的生活之中，唯一的动力源泉。
为了大卫，她什么都愿意做！
想到了自己争气的儿子，葛洛莉亚那疲惫不堪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些许幸福的笑容。
就连迈出电梯后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些许。
很快。
在用身份卡解除了门禁后。
葛洛莉亚便静悄悄的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后，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了。
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卫应该也早就已经睡着了。
若是洗漱的话，难免会有动静。
她并不想自己的加班，影响大卫明天的学业。
然而让葛洛莉亚意外的却是。
打开了房门后，客厅里洁白灯光却依然亮着。
玄关的不远处，大卫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而他面前的小桌上，居然还摆满了香气扑鼻的美食。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但是大卫的这一番举动，依旧还是让葛洛莉亚的心头一暖。
连带着鼻头都不由的微微一酸。
大卫长大了呀。
“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
葛洛莉亚不动声色的抹了抹自己微微湿润的眼睛，而后笑着回答道。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即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了。
虽然有些好奇大卫是哪来的零花钱，购买的这一桌食物。
并且也不知道对方脸上的那些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是葛洛莉亚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想着一会再问出这些问题。
她不想辜负大卫的好意。
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现在就让她稍微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快乐吧。
“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葛洛莉亚一边脱去鞋子走向屋内，一边装作随意的向大卫问道。
毕竟明天还要上学。
平时的这个时间点，大卫应该早就睡着了才是。
“当然是等你一起吃饭啊，顺便等一下有件事也想和你商量一下。”
大卫接过了葛洛莉亚的工作服，而后将食物推到了对方的面前接着道。
“先吃饭先吃饭，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伱晚饭一定没吃！”
“好好好，我们的大卫也长大啦，知道体贴人了。”
葛洛莉亚笑着坐了下来，接过了大卫手中递来的筷子。
加班了一个晚上，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她工作的加班内容可是实打实的重体力活。
不过当葛洛莉亚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之时。
她的眼神瞬间就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粉蒸肉、照烧鸡肉串、什锦炒饭、水果沙拉.
虽然看起来都像是平时外面能买的的食物。
但是不知为何，葛洛莉亚却从大卫摆出的食物里闻出了一股奇特而又熟悉的香味。
简直.简直就不像是合成肉一般。
而且除了肉类外，居然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
这东西。
就是她工作大半个月，怕是都吃不起一顿吧！
而大卫又是哪里来的钱？
巨大的疑惑下，葛洛莉亚差点就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了。
不过大卫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在对方张开嘴巴之时，先将舀满了牛肉高汤的勺子放进了葛洛莉亚的口中。
“说好了，吃完再谈哦。”
伴随着那鲜美至极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以及大卫那副坚定的模样。
葛洛莉亚终究还是同意了下来，并且与对方一同大快朵颐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葛洛莉亚出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了。
不过即便是口中那难以言喻的美味。
也依旧无法掩盖，她心中那愈发不安起来的恐惧。
因为她知道。
这样的食物，绝对不是他们这个阶层所能享受到的！
在夜之城，饲养禽畜是违法的行为。
甚至就连私下交易有机肉，被发现了都会被判刑。
这也就导致了，有机肉的价格一直都高的离谱。
而在葛洛莉亚的记忆里，只有在她还很小而夜之城也并未抵止饲养的时候。
年幼的她才吃过真正的肉类。
但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那种与合成肉完全不同的口感与味道，却依旧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在她吃下第一口大卫准备的肉食之时。
葛洛莉亚就察觉到了。
面前的这一桌食物，绝对不可能是由合成肉所制造出来的。
那种有机肉独特的纤维口感与丰富的味觉体验，即便是只吃一口就能轻易的将其与合成肉区分开来。
毫无疑问。
这满满一桌的食物。
全部都是由价格昂贵而且违法的有机肉所制作而成的。
这别说是她们家了。
即便是绝大多数的公司员工，也不可能享受的起这般豪华的一餐。
见到葛洛莉亚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卫也不打算再接着隐瞒下去了。
他让对方先吃完饭再谈，也正是先给葛洛莉亚一个心里铺垫的时间。
眼下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让她担心下去了。
想到这里。
大卫放下了碗，认真的看向了葛洛莉亚而后道。
“妈我打算从荒板学院退学了。”
听到这里，葛洛莉亚犹如遭受了雷击一般。
双手瞬间微微颤抖了起来，就连手中的筷子也“砰”的掉在了桌面上。
豆大的泪水，宛若决堤的大坝般，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很显然。
大卫的这一句话，对于这位母亲而言。
简直就像是彻底否定了她半辈子的努力一般残忍。
这一幕，也让大卫也不由感受到了一阵的心疼。
但是这是必须要做出的第一步改变！
所以不论如何，这件事他也会在今晚告诉葛洛莉亚。
“你是在和妈妈开玩笑对不对？”
“妈妈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玩笑的话等之后再开可以吗？”
泪水止不住的从葛洛莉亚的脸上滴落。
即便如此。
她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求助般的望向了大卫，等待着对方这一次的答复。
然而接下来大卫的回答，却犹如撕开伤口上的结痂般。
再次深深的撕开了她内心最后的防线。
“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我认真思考后才做出的决定。”
听到了大卫如此坚定的回答。
仿佛有着一根无形的细线，彻底的在葛洛莉亚的脑海之中绷断了。
那个能够让她一直努力下去目标，此刻在大卫的回答下已经彻底化为了粉碎。
难以言喻的迷茫与悲伤，此刻已经充斥在了这名母亲的心中。
让她不由浑身无力的滑落在了地面，哽咽的望着大卫道。
“那我这么努力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我这么卖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让你。。。可是你却。。。”
一边说着葛洛莉亚一边捂着眼睛躺在了地上，无助的接着说道。
“你这么聪明又有才华。。”
“所以我才拼尽一切的想要好好培养你。。如果你不读书了，那我该要怎么办啊。。”
见到这一幕。
大卫顿时感觉一阵心如刀绞。
他是知道对于葛洛莉亚而言，自己从荒板学院退学会对她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
这一件事才必须要尽早的解决掉，而不是一直拖延而耽误自己未来的安排。
想到这。
大卫坐到了葛洛莉亚的身旁，想要向她解释自己这个决定的原因。
“妈。。”
不过还未等大卫开口说话。
葛洛莉亚就已经自己坐了起来，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接着哽咽道。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因为那是我也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是我的问题，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但是.但是”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微微平复下了心情，用手指着天花板对着大卫鼓励道。
“就是因为他们这样，我们才要证明给他们看啊，我希望能看到你也成为精英。“
“如果是你的话，是一定能站到荒板塔的顶端的！”
听到这，大卫的眼睛也微微发红了起来。
他知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葛洛莉亚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压榨自己，想要为他开辟出一片更美好的未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啊！
他已经不需要葛洛莉亚再宛如蜡烛般。
燃烧自己来照亮他的未来了啊！
他只靠自己就能成为太阳！
“在我的眼里，没有人是比你更合格的母亲了！”
“我向你保证，我会站在荒板塔的顶端的，”
“但是这一点绝对不会是通过读书的方式来实现的，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有能力能改变我们的生活了。”
说着，大卫在葛洛莉亚惊讶的眼神之中，他从怀里凭空变出了一堆昂贵的食物。
瞬间就堆满了狭小客厅里，本就不算宽裕的地面空间。
这是什么？魔术吗？
面前这根本无法理解的一幕，瞬间让葛洛莉亚的悲伤都因为震惊而停止住了。
她有限的三十多年认知里，实在无法想到有任何的义肢能够做到眼前的一幕。
“这是.”
“你就当这是我的超能力吧，像这样的能力今后的我只会越来越多。”
看到葛洛莉亚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懵逼之中时，大卫也没停下的接着说道。
“我知道这些对你而言，一时之间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用实际来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事实的。”
而听到了大卫的话，葛洛莉亚这才后知后觉般的回过了神。
而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拿起了一颗滚到了她面前的樱桃，张口咬了下去。
好甜！
不仅仅是这个樱桃，就连那些摆放一地的冻肉，和蔬菜果蔬也全部都是真的！
这是即便她辛苦工作数年，也不可能能够购买到的高档食物。
这是梦吗？
就是梦也不可能会这么离谱的吧？
“大卫，你掐我一下，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事实。”
“这不是梦！妈，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
“好了好了，快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
“睡醒后，明天就是崭新的生活了！”
“这一次，就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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