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迪一愣，然后看着朱厚照表情中的嘲讽，身躯在颤抖：“你知道我有人在你的情报系统内！”
“废话。《孙子兵法》就有《用间》篇章，虚虚实实，才是战争。”朱厚照磕完了瓜子，“你说你一个不读书的人，怎么跟一个读兵书的人玩心眼？咱们的老祖宗，可是在两千年前，就玩完了所有的心眼。你的人藏多少，都无所谓，间谍战从来都是相互利用的。
谢毅，利用他们传递假消息，麻痹你，目的就是为了布局。
你倘若将这个消息告知，只要这些蒙古王公请来医者一查，确定没有花柳，那么你的威信就会暴跌，只会显得你无能狂怒，只会栽赃陷害。
那么对比朕，给足利益与待遇，并且用技术增加草原地界的产出，能养活更多的人。
两相对比之下，谁更英明，跟着谁混获益更多，不就一目了然了。”
“怎么会……怎么会……”
博迪双目无神，感觉不可思议。
“你呀，不成熟。就连俺答那孩子，都比你厉害。”朱厚照摇了摇头，“你放心，朕纳了阿娜日做贵妃，你是阿娜日的堂兄，咱们也算是家人。只要你听话，朕自然不会害你。”
博迪无神茫然，压根没有去想朱厚照这话，只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就是战争。”朱厚照无所谓耸肩继续说，“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朕纳了阿娜日，皇后能有孕，就意味着朕也能让阿娜日诞下子嗣。到时候阿娜日生下一个孩子，朕完全可以立为草原可汗，重新承袭蒙古正统。
再说了，你们也不是蒙古正统，因为大明承认的大元、北元政权，也就是忽必烈一系，已经被你们阿里不哥一系给灭了。
回头你入朝，朕就安排人重修《元史》，你做总裁，这样一来，不管中原法统还是草原法统，也都并进来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么做只是为了节省战争成本，不代表朕没法花钱平了你。
现在，你好好考虑，是为了自己后半生安然度过富庶荣华，还是到时候当着你部所有子民面，从两百米高空摔死于腾格里的天罚之下。”
朱厚照的话，让博迪恍惚之间颤动，然后苦涩的吞咽口水：“我有的选吗？”
“有。天葬或者土葬。”
博迪一听这话，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天葬、土葬……
蒙古人又不是吐蕃人，他们这些贵族也是土葬啊！
不过朱厚照不以为然，洒了手中的瓜子壳，接着看向北方：“两刻内，我们就能到开平，到时候你给朕答案就是。”
“两刻，两百里！”博迪大惊，“这么快？”
“这算慢的了，倘若顺风，一刻多就能到达。”朱厚照淡淡说。
博迪一算日程，眼中尽是骇然之色：“也就是说，今夜之前，就能抵达察哈尔万户！”
“只要不下雪，就不是问题。”朱厚照点了点头。
“完了！”
博迪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而另一边，看着热气球往西飞的衡王，接到了通讯兵的消息，不由得吓了一跳：“你说什么！陛下要先去开平，然后北上察哈尔，让我们在后边跟着？”
“是，陛下应顺化王请求，去接顺化王亲眷返京。”
衡王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朱厚照打算作甚。
于是，立刻派人去请来阿赤赖台吉。
现在就他在顺化王部众这边，话语权最高。
等到阿赤赖台吉一来，听到下边的消息，也有点傻眼：“这天舟飞行速度很快吗？”
“是。从围场到开平，只需要，两刻。”来者回答。
“什么！这么快！”不仅是他吓了一跳，还有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就安排精锐出发，剩下的留在围场继续狩猎。”秦王在边上开口。
衡王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为了不引起大乱，于是秦王留守于此，衡王带上精骑，带上所有封了公侯之位的蒙古台吉、太师们，一路追着朱厚照去了。
等到他们追到开平，已经半天。
而开平卫都指挥使同知游华铭已经等候许久，准备了帐篷、热水、以及大锅饭，并且还有一匹养精蓄锐已久的战马。
“诸位，可以稍作休息，然后再北上。陛下已经出发，天黑之前，就会抵达察哈尔万户。到时候，诸位可以一并往之。”
游华铭与将军们见过，又去给衡王拜会，传达了皇帝的圣旨，以及顺化王的手书。
阿赤赖台吉接过手书，看完之后，递给其他几个兄弟子侄。
他们纷纷看过之后，不由得表情沉重。
博迪已经被吓傻了，决定接受大明皇帝的恩典，受封大明蒙国公，迁入关内，安心过富家翁，并且交出察哈尔万户的统御权力。
成立顺化省，由他遥领顺化省巡抚，驻地放在张北县。
没错，顺化成立，但省治放在了张北县，相当于明确顺化是大明直隶省的延伸。
成立顺化省之后，之前朱厚照设置的互市全部取消，改为和关内一样的公司制度，但要求各个蒙古王公境内律法、行政体系，必须按照大明的方式更改。
同时他们限制护卫数量，并且不得歧视汉民在他们境内生活，以及必须接纳汉民落户。
当然代价就是，朝廷会给他们修城，倘若不愿意，那就得不到大明给的廉价商品，以及视为反叛。
“怎么办？”众人紧张的看着阿赤赖。
“能怎么办？围场里的军队，你打的赢吗？”
“怎可能打得赢？他们骑射一点都不比我们弱！还有这么兵力！现在冬雪，我们的牧民都聚在一起，大明皇帝还能飞，我们躲在那边他们一览无余，隆冬踏雪，天上还有参照，他们可不会迷路！”
热气球，可不仅仅是空袭这么简单。
它还能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参照。
配合望远镜，一个热气球，能作为参照，照顾方圆十公里内所有方位。
草原上的迷路问题，热气球完全可以作为联络站，彼此形成有效沟通来解决问题。
所以现在谁要是认为草原辽阔，南人不识北路，那是傻子行为！
阿赤赖听着众人的交流，很快有了决断：“我们推举大明皇帝为腾格里汗。”
“你是说……”
“听下边的人说，这热气球，是大明大皇帝发明的。”阿赤赖咬着牙：“大明也是大皇帝开始，变得越来越强，我们越来越无力应对。
所以，与其与之对抗，不如加入。
至少，大明的建城、坐牧，以及其他一系列技术，都能给我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而且，大明皇帝能生育，巴尔斯博罗特家的姑娘已经成了大明的贵妃，只要她诞下一个孩子，我们想办法扶他上位，蒙古和大明，就是一体了！”
蒙古王公们面面相觑。
阿赤赖看他们犹豫，继续说道：“大明的军事建制你们也都清楚，现在天上飞的，叫做大明皇家空军第一师。
一个师有多少人？一个热气球配合地面人员，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人，你们想想大明有多少这样的热气球？覆盖整个草原够不够？若是要打仗，咱们这么应付？”
阿赤赖最后的话，彻底打消了他们的抗拒。
打不过，赢不了，还不如就跟着大明一起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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