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林建国回去复读的事儿，第二天一大早，林解放不但多洗了两遍脸，甚至特意刮了胡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儿。
到了学校，凭借着记忆，林建国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己之前班主任朱国平的办公室。
朱老师正在备课，看到办公室门口的林建国父子俩，他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林建国同学，你怎么来了？唔……这位是你的父亲吧？林同志快请进……”
一边说着，朱国平就要给两人倒水。
林解放怎么能让林建国的老师给自己倒水？他连忙拦住朱国平，说道：“别别别，朱老师您太客气了，我们刚吃完饭来的，这会儿不渴……来来来，抽烟……”
一边说，林解放一边给朱国平递烟。
这年头，或许有不抽烟的男人，但绝对没有不抽烟的男老师，看到林解放递过来的烟，朱国平眼睛一亮，也不客气，当即接了过来——至于刚那个那个要倒水的动作，本就是是客气一下，哪有老师给学生倒水的道理？
两人吞云吐雾了一番，对林建国父子俩到来的原因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的朱国平，这才开口说道：“林建国啊，你是不是想要回来复读？”
这话其实是白问，在朱国平看来，一个已经高中毕业的学生，时隔三四个月之后再次和自己的父亲来到了学校，除了想要复读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朱老师好，”林建国先客客气气的向朱国平问了好，这才接着说道：“是，我想重新复读。”
“复读啊是好事啊，”朱国平痛快的点头道：“你想读书当然没问题，你尽管回来复读就是，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回来复读了呢。”
听到这话，林建国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师，还有谁回来复读了啊？”
“余兴海、张自强、黄卫红、刘家贵、赵红梅……你们班上好几个都回来了呢，”说到这，朱国平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林建国同学，你想要回来重新复读，老师很为你高兴，也非常欢迎，不过你也知道，咱们高中只是一所公社高中，教学水平和师资力量都比较有限，对于你们成绩的提升可能没有那么大，所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老师还是建议你去一中、二中或者三中去复读。”
什么叫情况允许？说的直接点就是“如果你们家有门路”。
不过话说回来，朱老师的这番话也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相比于一中、二中、三中这些老牌的高中，任何一所公社高中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是真的不咋样——公社高中嘛，就是那么回事，林建国前几届的师兄，上了两年学，可真正上课的时间还不足半年，剩下的一年半全都在开荒种地呢，就这样的学习状态，能有人考上中专、大学，那才是见鬼了。（这一时期的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制）
林解放在这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朱老师这么说，他立刻转头看向林建国，想要看看儿子是什么意思。
林建国当然不能说“虽然咱们学校今年连一个大中专都没考上，但没关系，只要我来了，明年我肯定能走个本科！”，这不是提气，这是没脑子，他貌似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老师，这个问题俺也想过，要说教学质量，那肯定是一中、二中和三中更好一些，不过俺是这么寻思的，这段时间俺在家里也翻过书，感觉俺的脑子好像开窍了，之前怎么也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这忽然间一下子就明白了……”
“嗯？”
听到林建国这话，朱国平一下子精神了，不等林建国说完，他连忙转头看向林解放：“林解放同志，真的是这样的么？”
“嗯，好像是这样，”说起这个，林解放顿时一脸的自豪：“这小子是这么跟俺说的，俺文化水平有限，也没办法分辨这小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俺看着小子这段时间说话、办事，好像确实是开窍了。”
林解放都这么说了，朱国平岂有不信的道理？他兴奋的一拍大腿：“哎呀，如果是这样，那敢情好啊。”
学生的脑子开窍这种事，那是真的没法说，比如同一道数学题，有的人都不用老师讲，一看就能明白，可有的人就是任凭老师怎么讲他都听不明白，脑子里面就跟被灌了水泥似的，一窍不通。
可就这种脑子里被灌了水泥的家伙，如果开了窍，之前不明白的问题忽然就一下子明白了，甚至不用老师讲，那变化之大就跟忽然间换了个人似的……这种情况不普遍，但只要教个几年的课，每个老师、每所学校就总能遇到这么一两个忽然开窍的学生。
所以林建国说他脑子开窍了，朱国平是一点都不怀疑，反而是有些感慨和遗憾：这孩子要是能提前个一年开窍，那该有多好啊。不过现在话说回来，现在也不晚，孩子不是回来复读了么。
想到这，朱国平的心里是越来越高兴、看着林建国也觉得他格外的眉清目秀，这意味着地方公社中学是真的有可能出一个大中专生乃至大学生了。
甚至于听林建国这么说，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惊动了，纷纷转过头来，好奇的打量着号称是脑子开了窍的林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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