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急促的门铃惊醒了发呆的谢亭瞳，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才发觉窗外已是暮色将晚了。
原来，她已经呆坐了一下午了。
门打开，张恪探着头过来。
“太太。”
叫完张恪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该称呼，他正想着要不要改口。
谢亭瞳就已经开口了。
“张特助，你怎么来了？”
张恪招招手，他身后出现了两个穿工作服的男人，他们抬着一个大箱子，看样子分量不轻。
张恪此时再开口：“太太，能进去吗？”
“这是什么？”谢亭瞳皱皱眉让开了一条路。
等工作人员放下箱子，张恪走上前打开：“孟总说您花瓶不够用，让我送几个过来。”
谢亭瞳凑过去，大箱子里满满当当二十多个花瓶，高矮胖瘦、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很精致、昂贵。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花瓶插不下了，孟迟就巴巴地让人送了花瓶过来，谢亭瞳心里的感受就更复杂了。
看着谢亭瞳沉默不语，张恪有些忐忑。
“这些，您都不喜欢吗？”
谢亭瞳连忙摇摇头：“都很好，谢谢。”
任务完成，张恪也该走了，走之前他对谢亭瞳说了这样一段话。
“太太，您和孟总都很好，你们心里也都放不下对方，只是存了太多的误会。”
“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最清楚，但我也知道，有些事看到和亲身经历，是没办法感同身受。”
“我也不是要劝您放下，让您把什么都当作没发生过，我只是觉得您和孟总只是差一步而已。”
“如果您肯放下成见，再坚持一下，也许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
张恪的话，谢亭瞳听进去了，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看到的和她经历的相差很多。
她本来就不是勇敢的人，一次痛彻心扉的伤害就足以让她龟缩进自己的壳里，再来一次啊，她赌不起。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张恪的话。
但送走张恪后，她还是主动给孟迟打了一个电话。
孟迟接到电话时，是喜大于惊的。
“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孟迟言语中的庆幸传到谢亭瞳耳朵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电流。
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我只是想告诉你，花瓶够用了，以后不要让人送来了。”
孟迟的高兴打了一些折扣，但他依旧笑着。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孟迟突然表现出的善解人意，让谢亭瞳有些不适应。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希望减少和我的接触。”
小心思被指出，谢亭瞳也只是点了点头：“嗯。”
“突然离婚，我有些不适应，有些戒断期的反应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但我不是恶意的。”
“我知道。”谢亭瞳当然理解这种感受。
离婚前，她没有一刻不希望赶紧逃离那些痛苦，可真等到离婚了，她也会觉得恍惚和失落。
突然，孟迟笑了一下。
谢亭瞳有些不喜欢：“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我才发现，以前我们总是两句话说不到一起就吵了起来。”
“你恼我不尊重、不体贴，我却觉得是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离婚了，我们反而能好好说话了，你说的话我也真的能听进去了，也许这就是离婚的意义。”
谢亭瞳没说话，离婚就是离婚，哪有什么意义不意义。
离婚又不是改错题，做错了订正好，老师重新打了勾就好了。
“谢亭瞳，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孟迟突然发出邀约。
谢亭瞳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妈说，今天要一起包饺子。”
孟迟知道她推脱，可他还想再努力一次：“我下周有事不在南城，归期未定，就当送我。”
谢亭瞳再没了拒绝的理由，移民申请已经批准了，她们的房子也在处理中。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她就真的离开这个熟悉的国度和土地了。
孟迟，自然也是见一面少一面，甚至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我想吃清淡的菜。”
谢亭瞳的回答让孟迟心花怒放：“我这就去订位子，就吃南城本帮菜怎么样？”
他的高兴感染了谢亭瞳，她都没发现自己笑了。
挂了电话，谢亭瞳才从玻璃的倒影中瞧见自己的笑。
孟迟那里挂了电话后，脸上的笑容也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孟总。”张恪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他有事情想说给孟迟听。
孟迟愉悦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嘱咐张恪：“帮我订一家本帮菜的馆子，晚上我带谢亭瞳去。”
张恪愣了一下，突然有些犹豫那些话要不要说了。
孟迟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是小李说了些事儿。”张恪还是决定说。
孟迟笑容散了：“穆霏怎么了？”
“也不算大事儿，只是去了一趟疗养院，小李说哭着出来的。”
“所以呢？”孟迟现在厌烦极了穆霏的这些小把戏。
“她自己告诉小李，是宋珍骂了她，但小李说她听见了争吵声。”
“只是这样？”孟迟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价值，“我希望能得到更多切实的证据，我们现在缺的是证据。”
孟迟有些生气。
张恪赶紧把话说完：“孟总，小李说她听到了三个女人的声音。”
“穆霏小姐好像在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吵架，他们提到了太太还提到了大少。”
孟迟皱了皱眉：“提到谢亭瞳和孟知意......都说了什么？”
“具体说什么小李没听清，因为门关着，窗帘也都拉上了，她怕被发现没敢靠太近。”
“但是您不觉得奇怪吗？太太的照片也是这个时候被寄回来的。”
张恪这里的太太说的是穆霂。
也就是这句话，让孟迟心里的怀疑加深了，那张看不见的大网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除了那次被绑架，这是他第二次察觉到危险。
沉思片刻，孟迟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查，从照片开始。”
张恪应了，可他忍不住问了一个尖锐又犀利的问题。
“孟总，如果......如果照片是真的，您决定怎么办？”
老实说，孟迟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使这一刻他考虑了，率先在他脑海中里出现的也是谢亭瞳的身影。
可如果穆霂真的活着......
孟迟不敢想下去了，他望向窗外，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恪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妥帖，又另问。
“穆霏小姐那边，您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吗？”
孟迟点了点头：“继续盯紧她和孟知意，一定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小李说，今天晚上也许是个机会，但需要您配合。”张恪想起小李的话，赶紧说给孟迟听。
孟迟哪里肯，当然是谢亭瞳更重要。
“今晚不行，我要陪谢亭瞳吃晚饭。”
孟迟拒绝，张恪也没有不识趣地再说下去。
挂了电话，便自顾自地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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