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罗宗华悠悠地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肮脏的墙壁和部分白灰已经脱落的天花板。
在自己身下单人铁架床的旁边墙壁顶上，日光灯管正散发着灰白的光。
这个逼仄的房间内，除了自己身下的单人铁架床和一个简易的布帘衣柜之外，空无一物。
这是谁的房子？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我吗？
罗宗华摸了摸头，发现自己头上正缠着绷带，轻轻一碰，被铁棍击打过的部位还会传来隐隐的疼痛。
房门外隐隐有电视播放的声音。
罗宗华掀开被子，从铁架床上下来，向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客厅的小电视正播放着综艺节目，一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正在沙发茶几位置就着花生喝着啤酒。
看起来他也就比自己大几岁。
那小伙瞟了罗宗华一眼，并没有站起身来，继续掰着手里的花生，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你终于醒了！”他说道。
“请问……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吗？”罗宗华迟疑地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贸然出屋。
“算是吧！”小伙瘪了瘪嘴，随后将手里的花生米倒入口中。
看到小伙吃着花生、喝着啤酒，罗宗华只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来，一起喝点？”
罗宗华虽身体虚弱，急需补充能量，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自己……不知道饿了几天了，在如此空腹的情况下，肯定不能喝酒的。
小伙面前的茶几上，除了花生米，还有一些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但那些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你这里……除了花生零食之外，还有别的吃的东西吗？”罗宗华判断小伙不像是坏人，于是大胆地问道。
“厨房还有几包挂面，也有鸡蛋，你要是会弄，就自己去煮碗面条吃吧！”小伙冲厨房方向甩了甩头。
“哦，谢谢！”罗宗华充满感激地说道。
小伙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要给你也下一碗吗？”走到厨房门口，罗宗华问道。
“不用了，我吃过饭了，喝啤酒也喝饱了！”小伙回道。
……
在狭小的厨房煮了满满一大碗鸡蛋面条后，罗宗华将面条端到客厅的小餐桌上，美美吃了起来。
直到把最后一滴面汤倒入自己口中，罗宗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现在，随着那些面条入肚，他感觉身子暖和起来，自己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动手清洗了自己的碗筷之后，他走出厨房，在黄毛小伙的侧面坐了下来。
“大哥，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罗宗华试探地问道。
黄毛小伙嘴角一扯，轻笑了一声：“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姓赵，大家都叫我小赵！”
“这……您看起来比我大，我还是叫您赵大哥吧！”罗宗华陪着笑脸，局促地说道。
小赵讪笑道：“无所谓……无所谓！”
随后，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往嘴里又灌了一口啤酒，
放下酒杯，他上下打量着略显局促的罗宗华：“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上班族，你是干什么的？”
“我吗？我……”罗宗华微微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我原本在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后来，因为要忙自己的事，就没再打工了……”
“忙自己的事？你说的……是指找那些坏人报仇吗？”小赵斜睨着他。
罗宗华心中一惊，自己策划复仇的事，他怎么会知道的？
见到罗宗华震惊的样子，小赵讪笑道：“呵呵，你昏迷的时候，可是说了不少梦话呀！”
原来如此！罗宗华心中稍安。
“不知道……我说梦话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很离谱的事情？”
“那倒没有，我只听到……你说什么……爸爸妈妈等着我，我一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粉身碎骨……”
听闻此言，罗宗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这是他潜藏着心底的秘密，现在却被人轻易知晓了。
“没事，你不用紧张，谁还没有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呢？你放心，这种事我知道了没用，不会对你后续计划的实施构成什么威胁。”小赵安慰道，又往玻璃杯里倒满啤酒，“只是……如果你到时需要协助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帮你！”
罗宗华一楞，诧异道：“你们？帮我？什么意思？”
“难道你猜不出我是谁？”
“你是……谁？”罗宗华一脸懵，“我……真的不知道。”
“呵呵呵，就你现在这个智商和判断能力，要想复仇……简直是痴人说梦！”小赵冷笑道。
罗宗华羞愧地低下了头。
的确，虽然他已经掌握了电脑黑客、手机、汽车维修等复仇时有可能用到的知识储备，但……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他欠缺的还太多。
比如，丰富的社会经验、深谙人心的看人眼光、超级强悍的心理素质、缜密的犯罪计划、随机应变的能力、必要时寻求外援的资源……
虽然艰苦的建筑工地搬砖经历打磨了他，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文弱书生了，但孔武有力的躯壳下包裹着的依然一颗脆弱的灵魂。
可惜，这个世界上不会允许存在“犯罪训练”这门课程，否则，他一定第一个报名参加。
“那条小路那么偏僻，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刚巧从那里路过？”见罗宗华似乎并没有开窍的样子，小赵不忍引导道，“出了这个房子你就会知道，你昏倒在地的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十几公里，你觉得是我一个人好心把你背回来的吗？”
罗宗华皱眉思索着。
“再说，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身上更是约等于身无分文，我凭什么要去救你？我不是男同，贪恋你的身子。那么……我救你图什么？万一你没醒过来，死了，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惹祸上身？”小赵斜睨着罗宗华，“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好人遍地都是吧？呵呵呵呵……”
说完，小赵竟自顾自笑了起来。
“那……是为什么？”罗宗华还是一脸懵。
小赵笑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意思是：这还不够明显吗？你自己想想你遭遇了什么？
“难道……你是那伙盗贼……中的一个？”罗宗华终于明白过来，身体不由得往后缩去。
小赵并不说话，只是斜眼看着他。
“既然是你们把我打晕的，为什么又要救我？”罗宗华诧异道。
“盗亦有道！这是我们老大一直坚持的！”小赵瘪了瘪嘴，“我们只是求财，可不想害命。”
他将杯中的啤酒再次灌入口中，抹了一把嘴，说道：“在这么冷的夜里，你被我们打晕，如果我们就任由你躺在那条偏僻的路上不管，你肯定必死无疑！”
罗宗华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冲击，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
“你现在醒了，饭也给你吃了，如果你想走，我绝对不会拦你，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小赵冷眼看着罗宗华，“这个出租屋里什么都没有，也就几张床而已，而且房租也快到期了，如果你敢恩将仇报，去派出所举报我们，我可以保证你找不到我们，而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你一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虽然说着狠话，但小赵的脸上依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等着罗宗华的抉择。
罗宗华看了小赵一眼，不自觉地垂下眼帘。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能去哪里？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会真正冻死街头了！
这伙人虽然在做着不法的事，但……他们似乎也不是坏到极点的那种为非作歹之徒。
自己不是想要找犯罪培训班吗？他们不就是吗？
稍一思忖，罗宗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想加入你们，你们能收留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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