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做了个梦。
这还是他重新做人以来,第一次做梦……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
人群打着哈切跨出车门,自然而然地形成潮水,往差不多的方向流动。
诡异公开化确实给人们带来了恐慌和焦虑,但是当大局秩序被维持住,生活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混乱甚至破碎后,还是逐渐进入到相对稳定的状态。
“放心吧,火车站人还是很多的,哨塔也说了这就是一种自然灾害,咱也不能因为怕车祸,就永远不上马路对吧?所以在真的遇上之前,我肯定得把下个月的奶粉、房贷、车贷什么的挣回来啊。”
通往出站口的转角,一位苦逼打工人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跟朋友还是家人说话。
这大概是很多人的心理写照了,只要还没被诡弄死,那特么的该活还得活,毕竟穷跟诡一样可怕。
时非顺着人潮往前,过转角进入地下通道。
通道口是正方形,往里看是向下的斜坡,攒动的人头涌入其中,就像流水线上的黑皮汤圆。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站住不动了。
他们停止得毫无征兆,就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接着,更多的人定住不动。
闹鬼了?时非心里产生第一个念头。
可是他明明没有察觉到诡气,一丝丝都没有。
在他疑惑的几秒钟里,整个地下通道就陷入了完全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再动弹,也无人说话,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场面,非闹鬼不能解释。
“后退!所有还能动的人全部往后退!”
一声大喊从后方传来,是驻防在车站的哨塔特职察觉异常,迅速赶到。
这名哨塔特职应该是操控系,跑过来的时候远远伸手,抓住了地下通道入口处定住的两人。
他成功了,那两个人被他拽出了通道的范围。
“里面发生什么事?有看到诡异的具体形态吗?”
特职立刻询问被拉出来的两人,想从他们口中得到诡异袭击的具体情报。
但那两个人却依然是类似被定住的状态,全身一动不动,只有脸上表情充满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他们并未因为逃离地下通道而真正获救,相反被拉出来后,更可怕的事情正在他们身上发酵。
哨塔特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着刚被自己救出来的两人脸上从痛苦变得扭曲,再从扭曲变得狰狞。
他们惊恐得发不出声音,又好像比嘶声尖叫更具精神冲击。
接着有轻微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像是什么零散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特职循声低下头,就看见地上一摊手指头。
他惊得后退一步,被这诡异的情形震撼。
地上开始只是手指头,接着就噼噼啪啪,开始往下掉落手掌、小臂、大臂……然后那两人猛然矮了一截,是小腿也从身体脱落。
至此,那两人还活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到无法形容。
可残酷的事情并未停止,他们的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开始脱落。
诡异的是,掉落的地方并未见血,好像他们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做成了人体形态的积木。
“噗通”一声,当腿也从身上掉落,两人就倒在了地上,身边全是从他们身上散落下来的身体零件。
但这还不是终点,因为眼睛、耳朵、鼻子也开始往下掉。
依旧是没有血的,掉落的地方呈现空白的皮肤,就好像他们脸上从未长过眼睛鼻子。
“不!不!救救我!”
其中一人张开脸上仅剩的嘴巴,扭动着头部和躯干,发出凄厉的大叫。
但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因为,嘴巴也从他脸上滑落到地上。
没有了口鼻,再也无法呼吸,他们的胸膛和喉咙开始剧烈地收缩、鼓胀,明显正在遭受剧烈的窒息折磨。
现场情况完全不可控,那名特职意识到,这种情形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于是连忙拿出通讯设备,要联系哨塔请求支援。
可是啪嗒一声,通讯器从他手里掉落,连同他的十根手指一起。
接着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他身体的其他零件也开始纷纷脱落。
不到十秒钟,他就和他尝试拯救的两人一样倒在地上,身体零件散落一片,直到口鼻都掉落,开始进入窒息的死亡倒计时。
时非已经进入地下通道,虽然没有完全深入,但也已经离出口有几米距离。
他有听见来自后方出口外的动静,下意识回头想看看。
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也动不了,也陷入了那种被定住的状态。
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强烈的、厌恶的拘束感,令他连呼吸都陡然加重。
“不可能,我现在是活人,我又不是地底下的那只诡,怎么可能动不了?”
时非心里产生这样的念头,几乎是带着怒气的。
然后他恼火地想要抬起手。
抬起来了。
可是抬起来的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往下掉落。
接着是小臂、大臂……然后整个人往下一沉,是小腿断离,接着又是一沉,是大腿也脱落……最后他面朝下,摔趴在地上,五官也开始从脸上一一脱离……
“靠!”
时非大骂一声,猛地从座位里惊醒过来。
他醒来的动静有点大,隔着过道的一名乘客忍不住睁大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那表情,仿佛在说:哥们儿,有疾否?有药否?药不能停。
时非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时非非常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大概是因为最近炸头炸的有点多,又过分在意躯壳的完整性,所以才会担心什么来什么,梦见那种躯壳一块块掉下来的场景。
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做过梦,着实有点刺激了。
他于是很不放心地打开手机的镜子功能,仔细看自己的脸,又扭扭脖子扯扯领子,要确定身上没有任何零件要掉的可能。
很好,一切正常,梦就只是梦。
同时也证明梦里的刺激并没有激发他的能力外溢,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毕竟到他这个级别,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力暴走,肯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所幸一切如常,气氛宁静舒适,窗外的天已经微微亮一些,可以看到远一些地方的风景。
时非看着窗外的景物,心情逐渐放松,又恢复到刚上车时的愉快。
临近六点钟的时候,火车准点到站。
时非跨出车门,汇入其他车厢乘客组成的人潮,自然而然地往出站口走。
很快,人群在前方转角处汇聚,即将进入一个方形的地下通道。
“放心吧,火车站人很多的,哨塔也说了这就是一种天灾,咱也不能因为怕车祸,就永远不上马路对吧?所以在真的遇上之前,我肯定得把下个月的奶粉、房贷、车贷什么的挣回来啊。”
通往出站口的转角,一位苦逼打工人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跟朋友还是家人说话。
然后他一边说话,一边进入了方形的地下通道入口。
时非看着这一幕,轻松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很显然,他在车上那声“靠”是骂早了,该留到这时候骂。
“靠。”时非也不嫌重复,原样低骂一声,后槽牙都在发力。
这时他都还忍不住抱着点侥幸,想着只是巧合,或者是附体小邪神的后遗症,结果,
地下通道最前方,几个人猛然定住,就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术。
这就没得侥幸了。
而且时非还发现了另一件糟心事,那就是和梦里一样,他没有感应到任何诡气,一丝丝都没有。
但是现在不是梦里,他比在梦里的时候清醒。
于是他明白,并不是没有诡气,而是被他忽略了。
地下通道是有诡气的——他自己的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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