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姜宁妤若无其事地问道，“任务完成，我是不是该回家了？”
“好。”临栩月似乎对她陡然的态度转变也并不感兴趣，点头就说，“我送你回去。”
一路的沉默。姜宁妤望着车窗外缓缓掠过的风景，内心不由自主地喟叹。
究竟为什么，今天早上会有那么大的期待感呢？甚至昨晚都没好好阖眼？
不过是没摆正心态，把这件事幻想成了……与男朋友的一场约会。
回想这些天的所言所行，贪恋感竟然是一种与日俱增的东西。要不是他今天那句话，她差点就忘了，他们重新做回朋友，只是为了更好地往前看。
“如果他谈恋爱，会不会为他高兴”，“找得到更好的人从不会后悔”，几乎忘了他外热内冷，骄傲得从不回头的性格，也无非是还没过那道受人摆布的槛，才会陪她那么闹腾。
等到那点感情耗尽，可能他的态度就会彻底改变。
所以他现在态度冷点得好，免得她忘性大拎不清，遇到点什么事就屁颠屁颠地找他撒娇去了。
姜宁妤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失神，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
下意识地摸了下包，发现不是自己的。
“喂？”旁边的男人接起了电话。
然后顿了一下，他皱着眉问，“哪里？”
车内安静，姜宁妤听到那边是个陌生女声，有些焦急。
等他挂了电话，她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陆离被人打了。”他照常回答，征询道，“想去看个热闹么？”
“……”
姜宁妤正色道，“非常想。”
于是，车子在路口利落地打了个弯，掉头直行。
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们同事聚餐，可能喝了点酒，唱K的时候忽然闹了不愉快，陆离被人揍了一拳。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实习生惶恐不安，才给他打了电话。
唱K的地方位于中环的商业中心，很高档的环境。推门进去的时候，大屏幕被调了静音，包间里的灯光调到了最亮，虽然还是橘调的暧昧，但气氛却有些古怪。
坐着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好像拉帮结派似的，有的坐沙发，有的坐吧台，还有的往桌柜上一躺，自顾自地玩手机。
陆离坐在靠墙的转椅上，听见推门声一抬头，便默默别过了脸。原本站他旁边嘘寒问暖的女子见临栩月来了，立马像看到了主心骨，忧心忡忡地迎了过来。半道与姜宁妤的视线对上了，她的神色略微一愣，又很快挪开了，小声问临栩月，“能出去说吗？”
临栩月点点头，就跟人出去了。
被视作空气的姜宁妤不由地转头，望了他一眼。从下车到现在，那人愣是一眼没看她，估计是觉得她反复无常，不想奉陪了。
姜宁妤回过头，径直在一众投来的目光里，走到了陆离身边。
仿佛感觉到了她的靠近，陆离心虚地捂着额头，脸别得更过了。
“陆离。”姜宁妤只好去扳他的手，“让我看一眼。”
陆离没法，无奈地抬头让她看，“看看看，丢人死了行了吧？”
额头上果然多了一个包。
她也没客气，直接笑出了声，像是随口问道，“谁打的？”
陆离抬了抬下巴，指向兀自坐在吧台喝闷酒的一个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的，很精英的模样。
“都喝多了，也不是故意。”
姜宁妤点点头，就朝着那个男人过去了。
“哎，你干嘛？”陆离一愣。
“关怀一下。”
大概是姜宁妤表现得太自然，陆离也没多想，只是目光追随了过去。
姜宁妤坐到那人身边，便右手握着虚拳，轻轻敲了下桌子，“嗨，朋友。”
柔若无骨的漂亮手臂映入眼帘，那中年男人抬了下眼，偏头看她，“怎么？”
她撑着下巴，像搭讪一样，细声细语地问，“你哪个部门的？”
漂亮得令人惊艳的女子气质温柔，身材诱人，到了他这个年纪，阅女无数依然会萌动出爱怜之意。他语气稍缓，回答了她，“Sales.”
“呀，你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呀。”
“嗯。”那中年男人瞥了陆离一眼，主动问她，“没在公司见过你，你是陆离朋友？”
姜宁妤不答反问，“你道歉了吗？”
“什么？”
她略微靠近了一些，像问悄悄话一样地问，“你向陆离道歉了吗？”
幽幽的香气逼近，那男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话你该问你朋友，他刚才说了什么。”
“哦，没道歉啊。”姜宁妤却露出了遗憾的微笑，忽然伸出手，抚向了他的头发，“行，那我帮个忙。”
男人的头部绝对是个敏感部位，可她的动作太无害，对方一时忘了躲避。
余光瞥见陆离下意识的站起——估计以为她在撩人，姜宁妤也不在意，顺势揪住那人的头发，就冷笑着把他的脑门往吧台上撞。
“砰”的一声。
结结实实的砸击。
连吧台上的酒和酒杯都震颤了一下。
所有人都懵了。
连那中年男人都懵了，直到剧痛来袭，他的表情扭曲得就要发飙。
可刚才还对他下死手的姜宁妤忽然捧住他的脸，目光温柔地问他，“疼吗？”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都在哆嗦，“你他妈……”
捧着他脸的那双手，力气出奇得大，且目光异常的温柔，几乎让人以为刚才是他自己一头撞上去了。愣是让人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脏话。
姜宁妤可不管他的心理活动，用循循善诱的口吻对他说，“你看，你脑门上多了一个包，很疼。你把陆离打出一个包，他也疼。既然你没道歉，我这下就算是替你赔罪了，那这事才叫结束了，对不对？”
“……”
一片鸦雀无声的死寂中，忽然门被推开了。
许是瞧见了她整个人都快贴人身上去了，临栩月大步走了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后。
然后就看到那个他以为是登徒子的人，双目充血，额头上还凸起了一块红肿。
怎么着也不像施害者。
临栩月回头，以眼神询问她。
姜宁妤却当没看见。挣开他的手，就旁若无人地走到了陆离旁边，对已经惊呆了的老铁说，“走啊，出去聊聊。”
然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陆离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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