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林氏一进院子，就用力将晒在院子里的菜干全部打翻。
她只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不孝子生的贱蹄子，父女俩都是来找她讨债的！
“老婆子，你别生气，玉丫头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程老头第一时间先来哄林氏。
林氏也没给他好脸色：“还小？现在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再大一点，指不定都能把我杀了！”
“你是不知道村里人现在是怎么看我的，都认为我就是个容不得小辈，对孩子都要下死手的恶婆娘呢。”
“我就是命苦啊，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嫁到这个鬼地方，为你当牛做马，给你生儿育女。”
“现在好了，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我就变成了坏人。”
“我还是死了算了，现在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呀。”
“反正苦了累了一辈子，我也受够了，我的命太苦了啊……”
林氏又开始了她特别熟悉的业务：一哭、二闹、三上吊。
尽管她的这个招数用过无数次，但是对程老头依然是非常有效的。
听到她这么说，程老头可心疼了：“老婆子你消消气，为了这些不孝子孙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你也别吓我，你要是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活？”
林氏听了陈老头的话，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你这个死老头子哟，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要不是担心我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早就不想活了。”
她的话直说的程老头的心揪着疼，仿佛谁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块肉似的。
为了安抚林氏的情绪，程老头直接把矛头对向了这个他也不太喜欢的孙女。
“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在外人面前乱说话把你奶身子给气坏了。”
“还不过来跪下给你奶认错，等你奶什么时候气消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程老头在这个家还是很有威信的，他的好脾气都留给了林氏，对这些子孙，他的辈份和地位，是可以随意拿捏他们的。
“爹，孩子这才捡回一条命，这会儿都吓坏了，先等她换身干衣服吧。”李氏的这句话不是请求也不是商量，说完直接就把程小玉带进屋。
林氏看到连这个三儿媳都敢忤逆自己，竟然敢当着程老头的面，就让她下不来台。
刚消停了一点，又用更大的声音嚎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老三家的一个个可都不得了啦。”
“就连儿媳妇，都已经爬到我头上，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了。”
“这是要造反了呀，这是要分家了吧？他们的本事大了，不需要跟咱们老宅的一起过，要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
林氏趁这个机会，把她内心最真实的打算嚎了出来。
自从程家老三受伤半身不遂之后，再也不能给家里做一点贡献，还成为了这一大家人的累赘。
大夫也说了他的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这个曾经的主要劳动力，一下子就变成了废人，让家里养着混吃等死！
而他们三房还有三个半大小子，吃得多，活又做不了多少。过不了两年陆陆续续的还得娶媳妇，如果不分家，到时候这些银子不得都从中公里出吗？
至于那个贱丫头，现年不过八岁，要想拿她换彩礼还得等好几年。
所以现在能够把他们都分出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既不用浪费粮食养闲人，还不用整日都看着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东西。
正在给程小玉换衣服的李氏，听到院子里林氏说的话，她的动作也是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她知道自己的相公不被婆母喜爱，甚至是厌恶，但是她没有想到林氏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落井下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起初程大川受伤的时候，家里还花了些钱请了大夫来看过。
可是当大夫确认了他再也没有康复希望的时候，李氏就知道了，她们一家终会被放弃的。
因为婆母肯定不会再花一文钱，用来为这个不讨喜的儿子看病抓药。
从受伤到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李氏还以为提出分家，至少也会过个一年半载。
谁知道林氏早已等不及了，看来今天女儿受的罪，也不过是林氏的一个伏笔罢了。
可是如果现在把他们一家分出去，他们又该怎么活？
想到这里，李氏不禁悲从中来……
当初听到程大川受伤的时候，她都没有流眼泪，因为她知道作为四个孩子的母亲，她必须坚强。
但是此时此刻，她得知一家人要被抛弃了，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躺在床上养病的程大川，自然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他咬牙狠狠地使劲用手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这一刻他显得这样的无能为力。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发现自己连妻儿都护不住的时候，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了衣襟。
今天这事情动静的闹得比较大，听到消息的大房和二房的人，也丢下手里的活路赶了回来。
好巧不巧的，都听到了李氏大喊着要把三房分出去的话。
要说把三房分出去，不只是林氏心里有这样的打算，同时大房和二房也已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都不敢说出来而已，因为他们自己清楚，毕竟以前家里大部分的收入，都是靠三房的程大川打猎得来的。
如今，他再也不能上山了，就要被分出去，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由林氏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这就是三房惹怒了当家的林氏，必需要承担的后果。
程老头倒是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严重，可是现在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林氏，他有什么想法都不敢说。
以往三房的人惹林氏生气的时候，都是他在一旁哄哄，三房的人再来认个错，让林氏骂几句打几下也就过了。
此刻他也只能找一个靠墙的地方蹲着，吧哒吧哒抽着手里的旱烟。
“奶…”
程小玉的大哥喊了林氏一声，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老实人，平实也不善表达，他想要请求奶奶不要把他们分出去。
就他们现在的情况，如果分家就会过得非常艰难，日子雪上加霜！
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要怎样说，才不会让林氏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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