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足足过了七天时间。
李长生看着越发昏沉的天色，伸出手缓缓皱眉。
“下雨了。”
很快，暴雨落下，打在地面，扑腾起灰尘和大地的热气，显得有些刺鼻。
“也不知道乌天毅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他那张素来冷傲的脸，紧盯着远方，有些担忧。
这山洞之外，尸体横七竖八，鲜血顺着雨水流淌。
天乐一人一刀，还在与人厮杀着。
好在，前来追杀慕容天的只有魔灵域和灵族的人，也算是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杀！”
外面，怒吼声响彻，一名名被贪婪红了眼睛的武者不要命的冲来。
李长生眼中闪过疲乏之色，想抬手施展造化混沌之力，却已然力不从心。
体内的星辉之力，已然干涸，再无余力。
而就在此刻，身后的山洞忽然炸开。
一道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接天连地。
嗤啦！
璀璨的剑光，仿佛要将天地劈开，撕碎。
在那剑光之下，一道又一道武者身影被分尸，满眼都是惊惧之色。
一剑，至少数十人惨死。
这也叫剩下的那些人瞳孔猛缩，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山洞炸开的漫天尘土下，一名黑衣身影，缓缓踏步而出，手握长剑。
“师兄！”
“终于出来了。”
天乐面露喜色，而李长生干脆盘膝坐下，抓紧时间恢复力量。
“他……他不是中毒了吗！”
“不好，他完全恢复了，快跑！”
剩下的那些还活着的人，迅速转身逃跑，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惨死当场。
“想跑，晚了。”
慕容天眉眼冷厉，微微张嘴。
百千剑光便是吐出，游曳灵动如蛇躯，速度极快，一闪即逝。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又一道身影被剑光穿心，当空坠落。
在那恐怖的剑光下，无一人生还。
杀同境武者，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慕容天看了一眼浑身伤痕累累，头发黑白参半的李长生，郑重开口。
“多谢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速去寻乌天毅，如非他殿后，我们难以逃出。”
李长生没有睁眼，只是冷声开口。
“好。”
慕容天点头，朝着身后明显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萧景雪微笑，示意她留下来照顾天乐和李长生后，身化剑光，消失远去。
……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哪怕远隔千里，都能看到遥远的天际那浓厚的血气。
越是靠近之前那块地方，慕容天心神就越是沉重。
因为……
他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的精怪尸体倒在地上。
显然，是他们离开之后，此地又发生了一些变故。
更重要的是，这些精怪的伤口，出奇的一致。
皆是被灼热的剑气索命，神色痛苦。
尤其是一只梧桐树精怪，虽本身就是火焰幻化，此刻竟也被烧的焦黑，只剩下了一棵枯树。
方清风、千阳子……
无论是道门还是灵门，亦或者是清心宗、天家、萧家以及其他各域的天骄弟子，此刻都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全都死了。
唯独道无极、朱思思以及妖族的人并不在此。
慕容天的目光看向远方，拳头骤然握紧，双眼发红。
雨幕下，一道紫衣身影单膝跪在地上，以剑拄地。
雨水顺着衣角滴落，滴在他身下，那小小的人参身上。
纵然雨水倾盆，纵然电闪雷鸣。
那紫衣身影却是毫无动静，只保持着那个姿势，连胸膛，都没有丝毫起伏。
呼……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那紫衣，吹动那湿透了的长发。
他的胸膛有一道活口，心脏不翼而飞。
慕容天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失了神。
只能一步一步，有些呆滞地走到那身影面前。
“乌兄，乌兄？”
他试探性地唤了两句。
然而，除了嘈杂的雨声和闷雷阵阵之外，眼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天握紧了拳头，只感到内心如火燃烧，戾气控制不住地升腾而起。
杀人取心……
那群家伙难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药帝令牌，也不是自己吗？
“主人……主人！”
忽然，尖叫声将慕容天的思绪从无尽的愤怒当中拉了回来。
乌天毅身下，原本也一样没了气息的木龙忽然呼喊起来，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已经失了血色的脸，木龙嘴唇颤抖。
是主人……转世……
原来主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木龙，能告诉我，是谁做的吗？”慕容天的语气有种死寂般的平静。
“是……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人族，还有一个女子和妖族。”
虽然早已猜到，但慕容天还是深深吸了口气，闭目再睁开。
“为何……乌兄宁愿死战，也不退避？”
问到这个问题，木龙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眸光水汽氤氲。
恍惚间，它耳畔又响起了不久前的声音。
那是乌天毅以一己之力，斩杀了所有精怪，却导致力竭，跪在它面前，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开口的一幕。
“去找慕容天，他是你的新主人，以后……他一定能好好保护你的。”
不过，木龙当然不肯走。
而最终的结果，自然就是……
死。
但木龙乃是山神之体，只能说是沉睡，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小慕容，你的剑道这么强大，你一定能为他报仇的，对不对？”
木龙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抓住慕容天的脚，从口中吐出一块白色的玄晶。
“杀了那些人，杀了他们，我可以把这个给你，只要有这个，你一定能很快到达不朽境，一定能触碰到帝的门槛！”
它死死抓着慕容天的脚和白色玄晶，神色激动。
那玄晶，就是此间所有精怪最为眼馋的东西。
也是它这些年哪怕没了本体，依旧能不死不灭的根本。
那是……它的帝心。
然而，纵然慕容天知晓此物很是珍贵，却依旧摇了摇头。
在木龙有些心冷之时，前者开口了。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作为报酬，只因为……”
慕容天踏步，看向了更深的东南方向，声音冷漠。
“他是乌天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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