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追到了那颗星,而从那光与热中,他忽然发觉,那星当真为他而来,因此亦不会伤害他。”
……白无一的话语,在某一刻,忽然和书中内容出现了偏差。
作家的金瞳出现了一次迟疑的颤动。
“……这是什么?”
“……一切奇幻故事后,少女终于抵达了约定的地点,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过,而同时,一只手抓住了她,将她拽到了街边。”
“……”
白无一完全无视了作家。
他只是一昧念叨着,而随他话语,那本无面的黑书,上方黑雾突然激烈沸腾起来。
作家困惑盯着他,给予出否定:
“荒谬到了极点,这种结局,除了欢快以外就把前面的伏笔全部浪费了,对于读者也好作者也好都是绝对的烂尾。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勇者和恋人立下了厮守的约定,在斩杀魔王之际,几乎要团灭,但这时……友情和羁绊的力量却让他突破了一切阻碍,一下将魔王打倒了!而且,魔王也受到了感化,开始和人类一起建设家园。”
“即便是孩子也不喜欢一帆风顺的故事。”
“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后来果然是结婚了啊。”
“若没有挫折的话,作者就无法创作。”
“小女孩见到了自己的奶奶,和她一起回家了。”
“即便是所谓的喜剧,也必须以反派的悲剧作为配曲。”
“那个一直尝试撞山的家伙最后放弃了奇怪的举动,挠挠头,捡着一块不知道哪出现的金子回家了。”
“若没有困境的话,故事本身就不会存在。”
“王子突然活了过来,和燕子欢快地生活在了一起。”
“坚强的意志、美好的品质、斑驳的人性……即便不去追求意义,故事本身的情绪也必须以差别凸显。”
“那人随手取下了路边花园的玫瑰,女人收下了。”
“你所说的这些……”
光芒。
从那金黄独瞳中散发的光芒,正在越发刺眼。
作者以其一贯笃定而傲慢的语调缓慢发言,一字一句就宛如要在地面上钉下一枚钉子,他那鄙夷的心、已将从那薄弱面具甚至躯壳之下如一根尖刺般刺破出来了。
“都是,毫无精彩可言的故事。”
“……对于故事中人来说,精彩才是最没意义的东西。”
白无一视线被黑暗所阻隔。
他暂且停止了阅读,转而与那一切阴霾中,宛如源头一般格外刺眼的金瞳对视:
“坚强的意志、美好的品质、斑驳的人性,甚至于讳莫如深的道理,其本身存在不需要任何困境去证明。之所以制造出如此困境,不过是作者不如此写自己就无能于展现其存在罢了。”
“……”
“即便如此,明明期望于展现坚强的意志,却又一次又一次加注、直到不合理的绝境令其眼中最最坚强的人也终于无计可施……最初就不给出路的写法,这种作者,是最无能狂怒的混账。你每一次对角色施压,并不是为了考验……说白了,你哪里来的资格考验他们?你是将自己根本连一刻夜撑不过去的苦难去压在他们身上,一开始或许还是为了其表现而悸动,后方,便发现这些角色竟当真担起了这些绝境,于是发现咯自己的软弱,因此恼羞成怒。誓必一次一次又一次加重惩罚,直到终于将其压垮,才松了一口气……确信了自己作为作者的权威和居高临下并未被挑战罢了!”
“……”
作家身边滋生出畸形的身影。
那是一个个遭受折磨的角色,直到最后,凄惨发出嚎叫,被迫显露出向命运屈服的姿态。
他以金瞳驱使着那些黑影,使其呼啸着席卷向白无一,哀哉昔日受害者……竟向反抗者反而露出獠牙!
但。
“但是,你是不可能战胜你的角色的。”
彩色。
浓郁的黑色迷雾中,一丝彩色,如驱散黑暗的灯光般忽然显露。
一只人之手从黑雾中乖出,随后是两只、三只……一只只伤痕累累的手,为白无一挡住了黑雾。
凄惨挣扎者……终于露出了真容。
“什么……”
“即便是被刻意施加绝境、即便被给出没有出路的困境,也依然在你手下挣扎了那么久、那么久的那些角色……实际上,怎么可能失败呢?那些悲剧的结尾并非困境真正战胜他们了,而是你放弃了、屈服了,你知道自己的困境已经绝对无法打败他们,就以至高的笔墨强迫他们摆出失败的姿态,自欺欺人地声称自己胜利罢了。”
咔嚓、咔嚓。
被手掌抓住的黑雾,一点点龟裂。
从中,又露出一只只手掌或躯体,一双双绝不屈服亦不死亡的眼睛,他们毅然决然、在心中眼中都冒着火……
“不过至少那一句你没有说错:
若非一次次碰撞、一次次被火锻水淬亦绝不断裂之至刚者,便无法成为你笔下不死的角色。”
最后的将军跨坐着骏马。
为万剑所穿的义士手持着剑仗。
伟大的勇者身披染血银甲。
黑雾被撕裂,彩色如洪水般泄露出来,那些角色,那些伤痕累累的英雄,那些一次又一次被命运的无常所随意玩弄者,自那黑书中如军队般钻了出来。
一个个威风凛凛,一个个傲然屹立……一个个不朽至极不死之至至高至洁的魂灵啊,绝不向绝望所屈从!
“……然而,你自己却不是这样的角色。”
白无一站在一切人的簇拥中,看着那将身掩藏在丑陋黑暗下的作者,轻蔑摇头:
“你是轻而易举就会断裂的一只软脚虾,一无是处到既无毅力、亦无丝毫品质可言……坦然地说你当真是令人作呕,创作出那些恶意的你,也便是一切恶行的罪魁祸首。
是被所有角色都深深憎恶的……白痴。”
“……”
作者窥探着那些角色。
他是如此软弱。
必须以那些灾难作为掩体,如偷窥狂般隔雾观看着。
他是如此卑劣。
面对角色,便派出了对应的灾厄,想要以其书中的方式将其一个个截杀。
“……被自己骗得如此之严重吗?”
然而,那些黑色的厄运,向着一个个伤痕累累的身影袭去,却毫无影响。
怎么可能呢?
剧情就应当是这样发展的,一切也符合逻辑、所谓角色服从剧情与设定的伏笔被杀死或者至少被遏制……这样才有对抗的看头吧?各位请看,他们明明本来也伤痕累累了啊,难道这不是那些灾难会在他们身上生效的证明吗?难道我不是正如此设置着而写下这些信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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