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勇敢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在尝到甜头以后。
胆怯也是会上瘾的，尤其是习惯逃避以后。
叶山知道第一步必须勇敢的跨出去，跨出去了巡检司才会有以后。要不只能原地踏步，最后自然消亡。
“要不，把这盗匪的消息上报给太原，让太守府或者都督府处理。”李兴文建议。
叶山立即反对道：“不可。这样一来，剿匪所得就没咱山原县什么事了。而山原县治下有这么多盗匪，大人和你我都难辞其咎，太原必定责我等保民不利，沈家再添油加醋，我等危矣！”
一遍一遍的踱着步，推演着剿灭这股盗匪的可行性。
骑兵最怕冲锋起来，冲不起来的骑兵就是废的，还不如单兵能力强的步兵。
己方的优势是以有算算无算，只有废了骑兵，赢面才能向自己倾斜。
怎么弄，用计？下毒？调虎离山？打入内部？攻心？
各种计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可时间紧迫，最可行的还是废掉骑兵。
“老李，你带10人机灵点的兵，速去火凤山探查周围环境，越详细越好，等下我给你具体需要查明的东西。
“老黄，老刘，等下你们去找铁匠打造一批扎马钉，另外再赶制一批绊马绳，泻药啊什么的，凡是你们能想到的对付骑兵的东西都准备点，有备无患。”
火凤山在原县以东170里左右的一片山地，地势峻峭，易守难攻，四周都是光秃秃的。
李兴文和小刀带着一队巡检司的人员，悄无声息的来到火凤山附近，仔细地描绘着周围的地貌，用心的记录着。
“小刀，以前你们干土匪的时候，也要做这些准备？这真能有用？”
李兴文拿着叶山给他需要探明的信息，有些疑惑，这都是些什么啊。
地形、河流、树林，植被多少。
路两面有无高山，高山上有无石头，石头大小。
进出口有几米，主路上有几条岔道，岔道通向哪里？
路面平坦与否，有无牛马脚印，脚印深浅。
“我们都是看见有货了直接干就完了，所以我们灭亡了。”
李兴文不解。
“李哥，你们为了搞掉沈文章筹备了多久？成功了么？叶大人用了多久？你们能几十把扇子在乡绅富商那弄400多担粮食，一万多两银子么？”
“额，这个怎么可能？”李兴文神往道。
一寻思发现被这小子给戏耍了，拍了下小刀的头道：“你小子也来调侃我，知道就告诉我吧，我想了一路就是不明白。”
“叶大人让做的，做就行了啊。这是他常说的：细节决定成败。”小刀摸着后颈说道。
一行人在火凤山附近猫了整整三天，观察记录着火凤山人员的出入，如何取水，马饮水在何处，事无巨细，全部记录。
而这几天，叶山却是备受煎熬。
每天在城门口看见饥荒的百姓越集越多，粗略估计至少得有接近3万人左右。
他简直震惊了，不是灾年居然接近两成的百姓吃不上饭，假如官府不作为或者无能为力，那得饿死多少人啊。
看来皇帝的忧患很深啊，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放心不下这江山社稷，确实是有很多弊病。
“老黄，以前沈文章在，也施粥么？”
“施啊，只是没这么大规模，每天就中午施粥一次，两大锅，发完就没有了。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抢不到吃的，就只得往其他县的施粥点去，很多人都在往返各个县城的路上饿死的。”黄胜远说起这，不觉的眼眶红了。
听到这里，叶山心里像堵着一块铁一样的沉重，压得气都出不了。
来到新丰朝的这几个月，他第一次心灵上感到了疲倦，感到了对当朝的失望。可纵观历史朝代，即便是所谓的盛世，卖儿鬻女，饥寒交迫的事依旧常见。
改变，即使自己力量微弱，也要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哪怕只一点，只因生而为人。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沈青青也默默的不说话。
她自小便学武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思想比较重。尽管对沈家的处事也有反感甚至是憎恶，可没具体的感受。
今天是叶山刻意带她出来看这些百姓，希望她心中能对自己打倒她哥沈文章别有那么深的芥蒂。
毕竟相处在一起，即使做不了朋友，也别相互伤害怨恨。
“青青，你不是说我那么拼为什么，看，这就是答案。”
沈青青低头不语。
李兴文和小刀回来了，带回了火凤山更为详尽的信息。
叶山根据这些信息，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计划，不断的修改着，力求事无遗漏。
因为所有的成绩都出在细节上。
可无论怎么计划，终究得落在行动上。
一拳砸在书桌上，叫道：“干了。”召集所有人来到巡检司，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巡检司100人全部到位，挺胸抬头，整齐划一，神情肃穆。
叶山满意的点点头，气场是出来了，但是没经过战火的淬炼。
尤其是冷兵器时代，必须拉出去见见血，这是成为悍卒的必经之路。
“弟兄们，你们变强了，我为你们高兴，但是还可以变得更强。现在我们山原县的地盘上，有一伙盗匪，大声告诉我，敢不敢去灭了他们。”
“敢，灭了他们，灭了他们。”喊声气势如虹。
“很好，你们有这样的胆量。可你们怕不怕？可能你们会说不怕，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怕，老实说我也怕。但是我们怕了，盗匪就会跑了吗？不会，他们会更猖狂。”
“他们会抢劫我们的财产粮食，杀害我们亲人，强暴我们的姊妹，这个时候，你们还会怕么？
不会，你们刻苦的训练不就为了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么。你们现在很强，比我新丰朝很多士兵都要强，但是你们强到哪种程度了呢，我很想知道，或许你们也想知道。
灭了这帮盗匪，来证明自己吧，就用这帮盗匪的血，来祭你们的强大之路吧。敢不敢。”
“敢”！
“灭了这帮盗匪，回来之后也是你们发俸之日。拿着钱，你们可以交给妻儿，给他们买身好衣服。可以交给你们的父母，存起来等媒婆上门。当然也可以去窑子里转转，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可别去赌场，那玩意败家的。”
听到这里，众人发出阵阵笑声。
“所有人立刻休息，中午吃饱饭，咱们出发。我与你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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