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生，这是你师姐顾惜时。”
“师姐好！终于见到师姐本人了！”
阿生是淅河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舞蹈天赋很好，长得也很讨巧，斯斯文文高高瘦瘦的，笑起来很可亲。
年纪看着不大，顾惜时对他没什么印象，想来是这几年里老师才收进门的。
“你好。”
“他是跳民族舞出生的，初中后转了国风古典舞，走的融合路子。”淅河道：“你这个师姐最开始是跳芭蕾的，后来看了场国风古典舞舞剧被迷了眼，这才开始专攻的古典舞。现在能跳了吗？”
她转回目光，看向顾惜时。
“能！”阔别许久，顾惜时满眼的坚定。
“好。”淅河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检查检查你还有以前的几分功夫。”
说着就往里间的舞蹈室走去。
顾惜时正要跟上，师弟阿生走近过来，一脸兴奋加期盼的望着她道：”
“师姐，你待会儿会演示滞空吗？老师说我必须得练好滞空才准我去参加《四季为舞》，但是我总还差点儿意思…”
“嗯？”顾惜时小小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老师估计没有告诉他已经准了他和她一起去参加节目，笑着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完整的跳过一支舞了，虽然平时有坚持做复健和巩固基本功，但滞空…我不太确定还能做好，只能试试。”
“你一定可以的！这是老师说的！”
她怔住。
“还在后面聊什么呢，阿生，你也过去热个身，待会儿舞一段给你师姐看看。”
“好的老师！”
“里面有干净的舞蹈服，去换一身再出来热身。”淅河看着她道。
“好。”
舞蹈，最重要的就是基本功，其次是表达与技巧细节的把控运用。
淅河要检验的，是她的手脚功夫还稳不稳，把不把得住。
她知道顾惜时是个爱好广泛的人，当初知道她要放弃舞蹈去改学设计的时候真的是气的不轻，但她又不能过分指责和逼迫她。
因为她很清楚父母的离世给她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不然也不会产生高度应激反应。
后来想通了，觉得继承她母亲的衣钵这一件事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带来治愈，所以即使心里不舍，也还是认了。
可再后来，得知她并没有完全放弃，而是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咬着牙的在和自己做着抗争，努力的把一切拉回正轨。
她真是又心疼又欣慰。
顾惜时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贴身圆领的舞蹈服，挡不住脖颈上仍还有些淡色的痕迹。
淅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找对象了？！是哪家的臭小子？！”
顾惜时情不自禁的怵了一下，有点像是偷偷恋爱被家长发现了，立着双手老老实实回答道：“是，他叫裴嘉。”
“裴嘉？就是和你上节目的那个？？”淅河眉头皱的更紧了：“难怪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对！是刚在一起？”
“不是不是，在一起有些日子了，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好机会公开。”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反对你找对象，只是你要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别跟只羔羊似的被骗了！你等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这人私下什么样，别光被皮相吸引，忘了自己就是个香饽饽……”
淅河平时基本不怎么上网，看综艺和电影还是阿生拉着她看的，所以并不清楚裴嘉和顾惜时认识了有多久。
她是个不苟言笑向来严肃的老艺术家，平素里哪怕是对待自己最亲的弟子也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除了授课时，其他时候绝无多话。
可眼下她碎碎叨叨的模样，完全就只是个替家里孩子操心的长辈，顾惜时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走过去紧紧抱住她。
“谢谢您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么久，也失望了那么久。
“又哭什么，几年不见，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变得爱哭起来了。”嘴里那么嫌着，手却是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明明白白的在抚慰。
“在老师面前哭一哭没关系。”顾惜时红着眼眶笑容灿烂。
“行了，哭完了就收收，赶紧去热身吧。”
顾惜时应声。
“那个节目我看过了，办的还可以，用作重新熟悉舞台是个不错的选择。”
“手脚功夫维持的勉强合格，你这个腿真的没什么问题了？”
“你把《乐伶》跳来我看看。”
《乐伶》是她入北舞时的入学作品，那会儿艺高人胆大，什么招都敢用，放到现在再来跳，还真是个大挑战。
更巧的是，它恰好就有滞空动作。
阿生从隔壁热完身回来，顾惜时正好找出音乐。
淅河朝他招招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来看。
顾惜时此时此刻还并没有完全克服心理障碍，只是，她现在有了强烈的敢战的心。
音乐一奏响，她的心率就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上攀升，但她的情绪却异常的平静。
大约是因为这么多年心脏不听话的次数太多了，眼下终于能够调节着心态沉静下来去感受后才发现，她居然都已经很习惯这种不适感了。
手上动作是稳的，脚上动作也是稳的，一开一合、有张有弛、有来有往。
每一个动作都完美至极，每一个点都卡的精准无比。
音乐走至高潮，随着她的一个下腰起翻后前跃助跑，整个人蓦地腾空飞跃而起，双腿于半空划开一道唯美的弧度，一百九十五度后一字马完美于空中定格。
手里挽着花顺势落地再转旋而起，一音一舞蹈息息不止。
阿生在旁边整个都看呆了眼，他心里数着秒，刚刚那一定格不多不少恰好两秒。
“天……”
他还处在震惊中，淅河却是已经起身朝着一舞毕后在舞室中央捂着胸口喘息的顾惜时快步走去。
“小晚！”
“我没事儿老师…”顾惜时惨白着脸喘着气，拉住淅河的手，神情又惊又喜：“老师……我跳完了！我第一次……跳完了！”
脸都白成纸了，却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淅河心抽抽的疼，面上却还强绷着。
“你看，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整体看下来勉强还可以，中间有两个地方没太把住，你这几年还是练少了。”
……勉强还可以？
阿生正好走过来，正好就听到了这句评价，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过去他觉得老师对他实在严厉，可现在……他不觉得了。
然，他的那位师姐好像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听教的点点头：
“以后一定多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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