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军想要什么？
这个是白守良希望明确的事情。从清风寨到牛栏山土匪联盟，从柳少宏到白文栋，一件件事情纷乱缠绕，包括这次与黑牛城对阵。
虽说是王家在里面推波助澜，但实际效果是安丰军的势力影响重新笼罩了这片大山，说他们背后比王家还积极，一点都不过分。
一连串事情，穿插其中的，都有安丰军的影子。
或者说，是广胜军的身影。
听柳少宏大致介绍，安丰的驻军现在就是叫广胜军，前中后三路号称五万大军。
这么大一股势力，光是蹲坐在一边，其他人都要深受影响。
幸好，这是国界前沿，离寿州不远，作为岁供三大榷场的中部唯一一个，同样受着金国的关注，对方没有驻军，但有络绎不绝的商队来往交换物资。
但凡广胜军有什么出格的异动，引起对岸误判的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宋国仿佛也没有反攻的勇气和打算。
那么，广胜军积极插手牛栏山是要做什么呢？
程安将军作为本次谈判的最高将领，仿佛只是为了与白守良见上一面，将具体事情交给几个得力手下之后，开始专心研究黑牛城带来的各种特产礼物，包括水果。
用一面之缘和本家拉近关系的白文栋充当了主力，讲出来的价格有些高，一些要求也在白守良意料之外。
每个月一万两银子，或对等一万五千两银子的物资。
这个钱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困难比较大，对黑牛城却没什么负担。用银子当然不划算，用物资来冲抵反而是好事，黑牛城的特产绝大多数都是独一无二的，价格都是自己说了算。
只是为了薄利多销才没有定出什么高价来，这个薄利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的，在系统里，来回一倒腾换算，利润虽有时高时低，总体上比纯现金要高出很多。
广胜军方面也是倾向于物资的，前期交付的五百套制服套装，整齐威武，耐磨实用，特别是头盔新奇轻便，比不上铁质头盔能抵御弓箭，可用来装备辅兵确实也有点作用。统一的着装，便捷的防护，在提振士气上作用不低。
白文栋更看重的是黑牛城的铁。
是的，黑牛城的铁料。
工程部无论再怎么防备和监督，都没办法阻止劳工们私底下传递小道消息。黑牛城在不少地方用了铁料作为水泥浇筑的骨架，埋进去的不是一星半点。
从最开始的建筑钢筋铁料，到修筑码头时用了更为规整厚重的工字钢，后面调整为用空心脚手架钢管，这一切都瞒不过具体施工的队伍，也防不住他们当做一件八卦四处传播。
看着白文栋拿出来的一段手指粗细三公分长的钢筋废料，白守良觉得否认没有什么意义。
黝黑带着螺旋纹路，被液压钳挤压剪断的青色断面，无不彰显着这是铁料，且是从黑牛城流出的特殊铁料。这种铸造纹路和奢侈用法，很难找到相同的。
“怎么？广胜军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铁料是专营，我们也只是有点存货，勉强够建一些特殊的东西。”
铁料无法否认，在量上还可以做点手脚，反正没有人能真正知道黑牛城到底有多少物资。
“是很感兴趣，不仅是铁料，还有水泥。当然，水泥的售价太贵了，按照你们这种用法，简直是用钱在铺路。水泥路确实好用，可一想到每一步脚下踩的都是好几两银子，心里就很不好受啊。况且，这路修一小段作用不大，非得好几里修起来才好用。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白文栋一番话中有话，细细敲打着对方。
水泥一两银子一百斤，以水泥的效果来说，不贵。但以水泥的用量来说，这个总价就很难让人接受了。按照黑牛城最普通的三米宽度修法，建十米的水泥路，光是水泥材料费用就得二十两银子，一里路按五百米计算，大概是一千两银子。
这么看，似乎还能接受，人工和沙石费用不多，可一里路够吗？
用惯了这种东西，修几百里路都不会嫌多，实打实的吞金兽。
黑牛城能这么大肆修建道路和城墙，要么钱多的没地方用，要么水泥的实际成本并没有如同售价那么贵。
细节上一计算，就能得出这个结果。
无奈的是水泥独此一家，没法比较，黑牛城的售价就是这么多，嫌贵了可以不买就是。
广胜军眼馋还嫌贵，拉出水泥来只是一个借口，更想要的还是铁料。
这一点，白文栋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想要这种质量的铁料，什么价？”
听到问话，白守良不自觉的呼出系统查询了一下，今日螺纹钢五千二一吨。
这是进价，销售肯定不止这么多钱了。
按照王家的铁料价格大概是二十文一斤，不算质量差异，一吨螺纹钢至少价值四十两银子，利润率百分之两百三十还多，比起不锈钢水壶那些，这个还算不上暴利。
“要多少？”
“如果可以的话，每个月一万五千的物资里，用一万专门配这种铁料！”
白文栋说完，仔细看着白守良的表情和眼神，想看出他对这个数量的态度。
一万两银子的价值，相当于五十万斤铁料。
宋国一年明面上的公私铁料加起来，约莫三亿到四亿斤，私营铁厂肯定有些偷逃的，数量上就没法被外人知晓了。来历神秘的黑牛城用铁量惊人，很可能不在这个数字的统计范围之内，那能拿出多少，也能帮助广胜军估摸出对方的底细出来。
官铁王铁陈钢之外，肯定还有隐世家族，世代经营下来，潜藏的财富和能力总是非常出人意料的。
无论来自于哪里，铁料这种关乎军队武器和装备的东西，买到了就是赚到了。
五十万斤铁料，二百五十吨而已，日产量这么小的铁厂在前世都是被强制关停的！
数量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黑牛城能得到什么。
一个月一万多两银子的保护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数量上还需要商量一下，一开始我们拿不出这么多出来。但是，我们希望有个地盘和名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个王家就让黑牛城断了半个月的建设进度，我们也没心思收集铁料了。”
白守良开出来自己的价码。
没有被一口拒绝，程将军被话题吸引了回来，最重要的目的上场了。原本预备拉扯讨价还价的说辞都一股脑儿被黑牛城的直爽打回来肚子里，更多的兴奋开始涌上心头。
一个月五十万斤，一年六百万斤，广胜军独享，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是一年五万套全新铠甲和武器。
还可能年年换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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