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荀相……”
双膝跪地一拜再拜,堂堂骠骑大将军,此刻却泣不成声。
短短三日,秦夜不仅以非凡的才干,迅速稳定了天都局势;而且凭着海纳百川的魄力,几乎收服了所有徘徊在京的龙战军将士!
独孤无名大失所望之余,唯有含泪向荀万父女辞行,准备即刻动身前往上君之地,与哥舒绿叶及一众东极将士会合——以图复国。
“本宫自有保全之法,大将军不必担心,保重!”示意老父亲手扶起独孤无名,荀轻芸强装镇定取过一杯酒,庄重为其饯行。
“此刻一别,今生或许再无相见之日……大将军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定护皇上血脉周全。”不吉利的话语刚到嘴边,荀万顿感不合时宜,于是顺着自己女儿意思,改口做起了保证。
东极覆灭,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包括荀万父女在内的大半东极臣属,却始终不愿称哥舒耀为“先皇”;似乎只要他们不改口,东极便还是曾经那个东极!
无声颔首,满是心酸之独孤无名躬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情不自禁咬牙再拜之后,一人一马离开了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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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无名,枉你也是当世名将,岂能这般混账……哥舒耀,你看看你用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臣子,简直就是一群废物……还有,她……她怎么可以……”
原以为往昔那个可望不可即的完美丽影,随着自己登基继位、成功占据世州、知州等城池之后,不出几年,便能直捣天都——得偿所愿!
甚至于,当哥舒耀战死的消息传入长剑殿,又刚好碰到哥舒鞅率领的十万援军位于天都附近,哥舒上善竟暗自将此视为自己情感动天之征兆,进而亲率文武百官,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
可日思夜想等来的,不是离梦想更近一步之捷报战歌,却是荀轻芸下旨“去帝号、献帝都、太子公主拜秦夜为义父”之惊天逆转,气得正在朝会的哥舒上善不顾帝君仪态,立时拔剑乱砍乱骂。
宰相范溪远会错意,还以为他是因为天都落入秦夜之手而大发雷霆,于是沉着谏言:“皇上息怒!秦夜弑杀哥舒耀在前、贸然夺取天都在后,必然不得人心;只要我朝筹谋得当,立足未稳之天焱将士,绝对不堪一击!”
“不错,如果不是荀轻芸这个贱人从中作梗,他秦夜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得到天都?末将不才,请战秦夜。”素来圆滑的骠骑大将军——霍圣,不愿错过此等争功机会,立即接话附和。
“妖妇浪荡,才死了男人便去委身秦夜!可惜那大好的百年帝都,竟这般葬送在这等人人唾骂的妖妇手里……”
“闭嘴!放肆!”
暴喝打断口不择言的礼部尚书——公孙术,哥舒上善凶狠的持剑指遍群臣、极尽威胁之意后,盛怒离开。
留下范溪远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杵在原地……
而令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太上皇寝宫中,也传出了哥舒一撕心裂肺的怒吼,甚至还有劝阻之太监丧了命。
“看来父皇寝宫之消息,比儿皇收到的还快!”越过地上血水,背后生出一阵凉意的哥舒上善,冷冷直视着太监尸体。
“废话少说……哥舒上善,你若还认朕为老子,立即向天焱宣战,全面宣战……哪怕穷尽举国之力,也必须一战!你听到没有?发兵!立即发兵!”失去理智的哥舒一,疯狂揪着自己儿子,不断咆哮。
“父皇知道,儿皇所能调动的国中兵力,目前都在对战天焱。”蛮横推开对方,哥舒上善将此行目的顺势摆上了台面。
“废物!现在就去把管险和霍圣火速叫来。”
“父皇不是一直不愿召见他们吗?尤其是管险和三弟!”
“你心知肚明。”
“是吗?就不知,我无双皇朝这次发全国之兵,究竟为何而战?”
“百年帝都、祖宗牌位都丢了,亏你还问得出口?”
“哈哈哈,是吗?儿皇直到现在,都还以为父皇是为了轻芸叔母而上演英雄救美呢!”哥舒上善大笑一声,旋即阴冷嘲讽。
“放肆……”心中逆鳞惨遭践踏,完全失控的哥舒一张牙舞爪着到处找剑,仿佛真要杀了哥舒上善。
“儿皇说错了吗?六国联盟联军,你无动于衷;管险和三弟拥兵自重,你置之不理;还有那个霍圣,如果不是父皇暗中授意,他焉敢对朕阳奉阴违?若是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父皇心中的龌龊,那哥舒耀战死在龙山脚下时、明知秦夜有意染指天都时,父皇怎么不像今日这般恼怒?假使没有‘义子义女’一事,让轻芸叔母和秦夜从此相濡以沫,别说什么百年帝都和祖宗牌位,就算是我无双帝都与江山社稷,父皇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
在失望和愤怒之共同刺激下,哥舒上善当朝秉政以来压抑的所有怨气,全都旁若无人似的发泄了出来!丝毫没有发现匆匆赶来的管险与霍圣两人——此刻已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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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从本王记事起,到皇兄登基为帝前,胜侯一直都很看好他!”知晓事情始末,赋闲在府之双王——哥舒胤,漫不经心谈起管险过往。
“双王清楚,太上皇对老夫恩重如山!若他哥舒上善是正常继位,老夫必定尽心辅佐,可……”解释过太多次,管险此刻已懒得再往下说。
“父皇终究还是不忍心!”
盛怒之下诛杀太监在前,哥舒一怎么会找不到剑呢?了解自己父皇的哥舒胤失望一叹,意味深长的看着拼命护卫哥舒上善离开的管险。
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怀疑,管险刚要争辩,被他摇头制止了。
“胜侯不要误会,本王之意:如果东极没有一分为二,还会让秦夜趁虚而入吗?说不定,这个时候,胜侯还在和杨笙大元帅联手对敌;二哥也不用因为争权夺利,命丧剑火箭下;而我,或许还能和清姐把盏言欢,时刻守护在她身边。”
一想到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现在正孤苦无依的生活在混乱不堪之天都城内,哥舒胤真想立刻率军手刃哥舒鞅,为她的父亲——理国公苻胜,报仇。
“东极大势已去、秦夜磨刀霍霍,请恕老夫直言,如果哥舒皇族再继续内斗下去,那我无双皇朝之败亡,也不会太远。”看穿其心思,管险立即犯颜警告。
“按照胜侯的意思,是同意对天焱全面宣战了?”哥舒胤玩味似的反问。
“老夫已经和新皇生出嫌隙,若再不遵太上皇旨意,那这无双朝野,还会有老夫的容身之地吗?此乃其一!其二,席卷东极余下州郡之秦夜,想要再有建树,必然盯上我无双城池。既然避无可避,还不如趁其动荡不安、战线太长,我朝先发制人,狠狠揍他娘的。”有理有据讲到最后,管险一拳砸在案几上,恨意滔天的爆了粗口。
“倾全国之兵,就能打赢秦夜了吗?诸国百万联军、上千成名上将就在眼前,他都毫无畏惧,何况我朝一国之兵、一国之将?再者,如果让我朝将士知道:他们拼命为之一战的根本原因,不过是皇兄和父皇不顾三纲伦常,为了争夺轻芸叔母而已,你猜他们会不会气得吐血……”
“什么……难道……”言行失礼,管险满脸不可置信的想要问个明白。
“市井传言:父皇当初分裂东极、创立无双,很大一个原因,是对注定成为自己弟媳之轻芸叔母爱而不得;这点,想必胜侯也不可否认!殊不知,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哼,谁会想到,哥舒上善这个伪君子,对轻芸叔母亦有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诡异一笑,哥舒胤缓缓道出了埋藏心中多年的秘密。
“这……这怎么可能?”后退几步瘫软在椅子上,管险久久不愿相信听到的“真相”。
哥舒上善借助秦夜之力,强行登基为帝,确实令人不齿;但身在皇家,任何的权谋争斗,管险都能理解!甚至有些时候,他还想着报恩哥舒一后、待其寿终正寝,若是自己还活着,便全力辅佐哥舒上善。
想不到,素以谦谦君子面人的哥舒上善,心里竟然也藏着这么龌龊的念头……
一时之间,管险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乃至于,他都开始怀疑:如此两代帝君主导下之无双皇朝,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胜侯难以接受,但这是哥舒上善几年前醉酒时,亲口对本王所说!还有,他今日在朝堂的激烈反应,亦是铁证。”无视管险万念俱灰的神情,哥舒胤自顾自做着进一步佐证。
“个中利害,双王应该知道!还望双王能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再说与他人,尤其是两国交战之际!”拱手正告两句,备感疲倦的管险不想再多呆一刻,一路长吁短叹着出了双王王府。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何不一改故辙、另寻明主?来人,请壤驷先生!”自问自答片刻,哥舒胤总算决定动用自己最强的暗棋。
三日之后,哥舒上善明旨昭告天下:以卫将军——哥舒鞅,为先锋军主将,率十万兵马收复天都;以骠骑大将军——霍圣,为右路军主将,携十万兵马夺取弘成;以开国将军——管险,为左路军主将,领十万兵马攻打云晶;以上将军——关超,为北伐大元帅,继续远征宁州。
至此,无双皇朝举国上下,算是正式对天焱皇朝全面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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