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太乙宫中。
只剩下荀子与那天宗弟子。
他心中也在思量，是否答应沐青玄。
虽说沐青玄的态度让他感到愤怒，但对于儒家未来的发展来看。
绝对是利大于弊。
而且，儒家有着先辈打好的基础。
一旦让他将分裂的派系整合完毕，其绝对有着巨大的能量。
虽说如今齐国式微，但儒家若是能够崛起，未必不能现当年春秋五霸之荣光。
即便不依赖齐国，儒家也能够以此机会传扬下去。
一时间，他竟是有了些许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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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宫外。
沐青玄站在广场上等待。
“秦国派人来了？”
他淡淡开口问询。
在他身侧，惊鲵点了点头：“方才听弟子汇报，是甘少庶前来，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两人未曾等待多久。
便看见甘罗带着大队人马自山下而来。
很快，便来到了两人近前。
“见过道长，想必道长便是那位沐道人了吧？”
甘罗拱手稽礼。
他和沐青玄，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此刻看到惊鲵在沐青玄身边，也猜到了沐青玄的身份。
“是我。”沐青玄淡淡开口：“秦国怎么有空来我天宗，是又送弟子过来？”
天宗虽然与秦早就是盟友。
但沐青玄却未曾跟他们多交流过。
“道长说笑了，那些弟子由天宗教导，已然于秦是大恩，又怎会再麻烦天宗呢？”
甘罗笑着开口。
这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
那些种植药田，建造宫殿之人尽是山东六国之人。
偶尔遇到的弟子，也言说这段时间一直在丹殿学习炼丹之法。
更是告诉甘罗，已经有聪慧的弟子能够炼制出药粉了。
这让甘罗也是心情大好。
事实证明，天宗的确是在好好的教导派来的弟子。
“那你来是？”沐青玄开口。
甘罗道：“此事还要从数月前道长送给秦国的造纸术和印刷术说起。”
“无论其功效还是所造成的影响，令大王大喜，特派我前来感谢道长。”
沐青玄摆了摆手：“客套话不必多说，此事也不过随手为之，当不得感谢。”
“道长这就说错了。”甘罗笑道：“纸张比之竹简，其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如今大秦上下都已然开始用纸张取代竹简了。”
“而大王的感谢也并非只是派我前来空口白话。”
说到此处，他从怀中拿出一卷上好的丝帛。
双手将其捧起，恭敬开口道：“天宗与秦一直便是盟友，而道长又如此相助，所以大王想要封道长为秦国定山君！”
“不过考虑到道长乃是清修的方外之人，这也不过是个虚名。”
“道长无需做任何事，而这整个秦岭山脉，便为道长之封地，另外若有秦国能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封君！
站在沐青玄身后的惊鲵瞪大了双眼。
大秦施行二十等军功爵位制，对于封君封侯这方面十分严苛。
虽说对于文臣来说，相较于简单很多。
但那也是常人难以达到的高度。
或许常人以为，封君封侯乃至拜相，在这战国跟闹着玩一样。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昔日张仪一席话，惠文王嬴驷拜其为相，但其实当时张仪为秦谋得了魏国上郡十五县和少梁！
而魏冉则是拥立昭襄王，又保举白起为将，之后的范雎则以远交近攻破了六国合纵，又助昭襄王掌权。
吕不韦更是助庄襄王即位，又辅佐嬴政。
可以说，秦国但凡封君之人，其绝对没有多少水分。
如今竟是要将给沐青玄封君？
而且封地还是整个秦岭山脉？
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可思议。
也是这时候，惊鲵才认识到沐青玄随手给她的造纸术和印刷术有多么恐怖的效果。
她一脸希翼的看着沐青玄，心中隐隐升腾起想要让他赶快答应的冲动。
在秦国，封君和封侯之间有着区别，候的地位尊于君。
可一旦封君，便代表着拥有实权。
更莫说是这般有封地的君了。
可谁料。
沐青玄只是看着甘罗，平淡的开口：“你说完了？”
甘罗一愣：“说，说完了？”
就听沐青玄接着道：“说完了便下山吧，既是方外之人，就不会接受什么封君一说。”
“况且，秦国先王送给天宗的虽不是整个秦岭山脉，但太乙山周边的这些区域也够用了。”
甘罗听闻此言，眸子当中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想。
他转而道：“道长的境界之高，我等不及，不过大王求贤若渴，对道长更是心心念念。”
“此来更是交代我说，即便道长不答应封君，但已经许诺给道长的封地不会变化，而今大王正要开始习武，缺少一位宫廷教师，不知道长可否赏脸？”
听到这话，沐青玄微微皱起眉头来。
秦国什么打算他已然能猜测出来。
无非就是想要将天宗化为座下之臣。
可这般做了，天宗却是无法如他所想那般，屹立在世界之上了。
想到此处，沐青玄开口道：“替我谢过秦王的好意，但你也说了，我乃是清修的方外之人，而今天宗又打算扩建，实在是无法抽身前去。”
“若秦王真有修道之心，若能来我天宗必然倾囊相授。”
甘罗一下皱起了眉头。
他未曾想到这沐青玄竟会如此油盐不进。
无论是封君，还是为王师，都是这天下人挤破脑袋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在他这里，却是轻飘飘的拒绝。
诚然。
天宗如今的地位的确超然，那层出不穷的丹药、秘法，都能够给秦国带来巨大的益处。
可这位沐青玄是否有些太过于高傲？
要知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今日他不答应，便是与秦国做对！
天宗的底气，真就这般硬？
甘罗反应也快，连忙道：“道长莫急着拒绝，此时还需道长多考虑考虑，于天宗，于道家皆是两全其美之事。”
“而且，大王所言也并非是让天宗依附秦国，只是想让二者之间多一些交流。”
他的姿态已经放的足够低了。
这其中，其实还是牵扯到主权问题。
沐青玄若去咸阳，当什么宫廷教师，那便是天宗臣服于秦。
而让嬴政来天宗学艺，其人便是天宗弟子。
在这一点上，沐青玄不可能让步。
纵然他知道嬴政乃是这天底下第一位皇帝，更有统一六国横扫八荒的丰功伟绩。
但就如他所想的那般。
在长生面前，这些东西不过过眼云烟。
既然决定不去理会，他自然不会趋炎附势。
况且。
纵然他拒绝，秦国也没有和天宗翻脸的可能。
现如今的天宗，可是和之前一点不一样了！
沐青玄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等到了时间，你派人前来接那些学丹法的弟子下山便是。”
说罢，沐青玄便转身要离开。
甘罗眉头紧皱，沐青玄这般油盐不进，他是真的没一点办法。
即便能够笼络到天宗弟子，只怕依着沐青玄的性格也会将其逐出师门。
到时候，事态可就难看了。
他这边正在思索。
而在太乙宫中的荀子却是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头一动，身形闪烁之间，已然到了太乙宫外的广场上。
而后朗声笑道：“多谢天宗赠予我儒家造纸术与印刷术，来日定与沐小弟举杯畅饮！”
这声音丝毫不加掩饰，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
听闻此言的甘罗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他眸光当中各种情绪一一闪过。
自己姿态如此之低，沐青玄还是这般不给秦国脸面。
非但如此，如今转头便将那造纸术与印刷术外流。
这是铁了心要压服秦国？
他深吸口气，转身看着跟随自己前来的使臣。
冷声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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