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完全贴合剑身的刹那，一股冰冷彻骨的现实感猛地攫住了他。
这柄剑的价值……他根本不敢去想！
老者那深邃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让他瞬间从那种迷醉般的共鸣中惊醒。
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距离剑脊寸许的空中，指尖微微蜷曲，终究没有落下。
他缓缓地、无比艰难地将手收了回来，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白痕。
“……前辈，”方横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艰难。
“此剑……非凡。只是晚辈……”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微微摇头，目光从“青螭”那令人心醉的碧绿流光上移开，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仓促，投向大厅最深处、光线最为昏暗的那个角落。
那里，积着一层薄灰。
几件蒙尘的、形态各异的法器残骸随意地堆放在一个陈旧的铁木架上，如同被遗忘的垃圾。
其中一面盾牌最为显眼，也最为破败。它约莫半人高，形制古朴厚重，通体是黯淡无光的青铜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如同龟裂的旱地。
裂纹深处沉积着厚厚的污垢，盾面坑坑洼洼，边缘甚至有几处明显的豁口。
没有一丝灵光流转，死气沉沉，与这满堂神兵利器的锋锐光华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件刚从古墓里刨出来的陪葬品。
方横的目光却牢牢钉在了这面破盾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拂去盾面上厚厚的积尘，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粗粝、深不见底的裂纹，感受着青铜特有的坚硬与苍凉。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盾牌中心一处最深的凹陷时——
嗡！
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以为是错觉！
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和古拙之意，顺着他冰冷的指尖，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像是一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无尽的沉眠深处，被外物惊扰，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这波动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却让方横全身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前辈，”他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指着那面布满裂纹的青铜破盾，“此物……作价几何？”
白衫老者一直平静无波的目光，在方横拂去盾牌积尘、尤其是手指触碰到盾牌中心时，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微光。
那光芒极其短暂，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了古井般的深邃。他看着方横那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和执着灼热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此盾……乃是早年清理库房时寻得，应是某处古战场遗存，材质……尚可，只是灵性尽失，破损严重。堆在此处，权当一件旧物摆设罢了。”
老者顿了顿，目光在方横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储物袋的窘迫。
“小友若实在有意……”老者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便作价……一块中品灵石吧。”
一块中品灵石！
这价格低得远远超出了方横最乐观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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