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凉回到单身公寓，看到关母正耷拉着脑袋，坐在行李箱上，靠着墙，像是睡着了。
关凉没什么反应，走到她的面前，冷淡地说：“妈，醒醒，进屋睡吧。”
关母睁开惺忪的睡眼，皱着眉，很不痛快地说：“你干嘛这么晚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怎么回事，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你妈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只白眼狼……”
关母越骂越起劲。
关凉皱了皱眉，没有搭理她，只是拿出钥匙开门。
对门的阿龙穿上了黑色西裤和白衬衫，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他看了盯着骂得唾沫横飞的妇女，皱了皱眉头，准备给关凉出头。
关凉听到大龙的开门声，立马回头，她怕大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一些会点炸她老娘的话，赶紧介绍说：“大龙，这是我妈。你这是要上班去？”
“嗯，我准备上班去。”大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翻白眼的苍老又疲倦的妇女，他想打个招呼却硬生生憋住了。他怕关凉尴尬，就匆匆走了。这是他觉得最尊重关凉的一种方式。
关凉自己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在初中那个最要脸面的年纪她都被母亲揪着耳朵拎回家，后来读研究生又是那个样子。她的脸早就丢完了。
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总不能真的和那个同小区的姑娘一样玩失踪吧，毕竟爸爸和弟弟都对她很好，母亲虽然不懂她也很自私，却也好菜好饭把她养大。
忍着吧。
关凉开了门，将关母的行李箱提了进去。
她的公寓不大，但是她却将整个客厅和阳台连在一起，用玻璃门将其隔离，里面全都是她的化学药剂以及实验器械。这个门她是绝对不会打开，这绝对不会让她妈进去的。
她将钥匙挂在门口的挂钩上，给关母拿了一双拖鞋，自己也换上，说：“妈，今天晚上你就和我睡一张床吧，我给你拿被子。”
“睡什么睡？你想饿死我啊，我到现在还没吃完饭呢。”关母凶巴巴地抱怨着。
“嗯。”关凉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和鲜奶，准备把面包片烤一下。
关母极度嫌弃地骂着，“没良心的臭丫头，我是你妈啊，我来你就给我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关凉将面包和牛奶放了回去。
关母又骂了几句，嘟哝着自己翻冰箱，然后洗手做饭。
她煮了一锅面，放了三颗鸡蛋，两颗给自己，一颗给关凉，边吃边说：“城里边儿的鸡蛋都那么小，真是坑人”
“嗯。”关凉低头吃着面，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腔。因为她知道，只要搭上话，她的母亲就会滔滔不绝。她可不想被关母拐到坑里去。
关母吃完了一大盆面，将汤都滋溜干净了，才和关凉讨论刘高峰的事情。关母是个非常敏锐的人。
她放下碗筷说：“你和那个什么刘高峰教授，怎么样，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什么刘教授发展到什么时候？你从哪里听来这么恐怖的事情？我和他之间只是教授和学生的关系，更何况我已经毕业，和他没什么交集。”
“死丫头，从小就是这么张破嘴，真是讨厌得要命。”关母打开一张图片，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拍，“是不是这个人，什么狗屁刘教授，你看，他是不是吧。”
关凉一看，这不就是刘高峰，而且这背景百分百是他到她老家的小区去了。
刘高峰还真是脑子不正常，怎么可以把老家的父母牵扯进来。
“是，我的博导，他怎么会去我们家的？真是脑子有病。”关凉显然很愤怒，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关母说：“他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不过你弟说你搞了个什么专利，他想抢你的。我一路上看了很多文章，发现很多人都说你偷了你导师的研究成果。”
“这些文章都是瞎写的，没有证据，也没有指名道姓，就算是名誉维权也做不到。”关凉说，“刘高峰很狡诈的，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那可不一定。他跟你抢的什么专利，你弟跟我说那是卖不出去的专利，二百块都不一定有人要。这些不重要，都不重要！”关母说：“这个什么博导说博士生的年薪有一百万。你怎么就不去好好找工作，和你同年的博士生，已经年进入大公司，职位随便挑。
你看看你，怎么就不肯上班。每天打零工。打零工那点钱能干什么？几千块一个星期，忒少了。我供你到长大，读这么多的书，就是让你打零工的吗？要是这样，我何必供你上这么长时间的学。你直接初中毕业就可以去打零工的。如果你打这么些年零工，已经闯出名堂来了吧。偏偏要在这里打零工。你要是继续不肯出去找工作，你就乖乖跟我回家，把你所有打零工的钱都交出来，房费伙食费我都是要收的。”
关凉心平气和地说：“妈，你想多了。我只是暂时没有合适的。我不相信有谁一下子进公司就有百薪的，都是小千块，从实习生开始做。哪里有一步登天的事情。”
关母听不进去她说的话，觉得她就是在敷衍，就是想捣鼓一些没用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要不肯去好好找个公司，挣点像样的钱回来，我就把你这些破瓶瓶罐罐都给你砸了。”
“这些仪器很贵的。”关凉戳中了她母亲的痛点，但她也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平淡地提醒了一句。
关母立马反暴躁了，“你什么意思？就是要继续捣鼓这些破玩意儿不上班呗。就是因为你不上班，所以你的博导，才来找我。我告诉你，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你要是不在一个月之内找到正经稳定工作，我就把你这一屋子的破玩意儿给砸了。”
关凉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为妈妈语气激，表现出愤怒或者哀伤，她是一个从小被打击大的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她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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