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尾声(三)
我在杭州等了一年,我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回来,但我心里的念头告诉我:等他。
一年之后,我去了墨脱,回了喇嘛庙,当初那个跟我个头一般高的小喇嘛已经长的高过我一个头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毛头,成了喇嘛庙里的新上师。
见我回来,泽纯难掩高兴的跟我打了招呼,朝我身后看了看,刚想问我,但瞥见我神情落寞,又把话咽了回去。
“走吧。”泽纯在前面带路,说道,“了无上师圆寂前,留了一份书信给你,他说你终有一日会回来,我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你便信了。”
我跟着他走进院子,张起灵当初雕刻的石像依旧矗立在原地,迎着天边的光亮。
见我看着石像,泽纯道:“你们走后,这个石像我常来打扫,你们当初走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谢谢你。”我道。
“你变了,我险些认不出你。”他道。
“脸上伤痕累累,自然认不出。”我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叹了口气,道。
“人是会变的,在时间的长河中,我早就弄丢了当时的心性,我迷路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一片羽毛风一吹就飘走了。
我跟着泽纯进了后院,来到了当初住的那个小屋子,屋内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
“你们走后,了无上师让我常来这里打扫,不让任何人进来,桌上的书信就是他留的,你先休息,我晚点来看你。”他朝我告别道。
关上门,坐在熟悉的床边,书信上的内容,只有短短二十四个字:
事有机缘,不先不后,刚刚凑巧;
命若蹭蹬,走来走去,步步踏空。
信纸刚放下,电话铃声便响起,是蓝宇。
“回家吗?”蓝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还好吗?”我问道。
“不好,担心你担心的都睡不好,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怕耽误你事,只能通过别人获取你的消息。”他顿了顿,继续道,“回家吧,我来照顾你。”
“蓝宇,你长大了。”我道。
“回答我,回家好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月后你如果有空可以来这个地址看我。”我把西湖别墅的地址发给他,道。
良久,他回道:“好。”
收好书信,看着右边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层层波澜,我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口,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那一年我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房间的陈设和我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床头柜的抽屉似乎是要满了出来,半开着,里面放满了整齐的已经泛黄的纸张。
我将这些信纸放在桌上,每一张都编了序号,这是他的字迹。
序号1:
“她那张脸好熟悉,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应该是我之前见过的一个熟人,她从山上跟了我一路,来到喇嘛庙,上师说我应该知道自己对她的心,可明明她对我来说只是有些熟悉罢了,但是我却忍不住的想跟她亲近。”
序号2: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绑在高塔之上,她对我哭诉,我决定帮她离开这里。”
序号3:
“这次的梦更清楚了,梦里她穿着红色的祭祀服站在房间里,有人不停的拿毒虫往她身上泼,她被咬的面色发白,我还看见在一场祭祀结束后,她提着裙摆像一只小鸟一样轻快的跑到我的面前,抱了我一下。”
……
看到这泪水再次湿润了我的双眼,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的记忆是碎片化的,他梦到的内容是我跟他在张家古楼里发生的一切,可是,我并没有那些记忆,从楼兰女王那获取的信息也不足以解释我的这些状况。
我不禁再次开始怀疑,那曾跟张起灵在张家古楼相依为命的林念一,那个他所念的林念一,真的是我吗……
就这样,我在墨脱暂时住了下来,跟以前不同的是,我加入了喇嘛们早上六点和晚上八点的诵经,希望诵经礼佛可以让我的心再次平静下来。
“佛好像,不渡我。”这天傍晚,我靠在张起灵雕的石像旁,就好像他还在一样,絮叨着,“自那天起,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你,在这样下去,我就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了……”
“这要靠你自己走出来。”泽纯在我的身侧坐下,道。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在喇嘛庙的那一年,即使他是块石头,即使他不通世俗情感,即使他不跟我说话,只要他在,我远远的陪在他身边就好。”我道。
泽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凡事皆有缘法。”
“你还说我变了,你也变了。”我转过头看着泽纯,良久,道,“你老了。”
“世人皆会老。”他道。
“是啊,大家都会,再过个几十年说不定你也会离开,吴邪和胖子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只剩我了。”我索性躺在地上,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道,“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他当初的感受,这是无尽的孤独……”
“罢了,今天陪你放肆一下吧。”泽纯说罢,也躺在了我的身侧,就像从前一样,喇嘛庙的上空,繁星点点,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一年,他还小,我也还小,灵灵也还在,一切都好。
在墨脱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离开前,我带走了张起灵在这里写的所有信件,回到西湖别墅,空荡的气息再次将我包裹。
这天夜里,我梦到了他。
在梦里,是在墨脱喇嘛庙前,他穿着一身藏袍眺望着远方的山群,我就像个小偷一样,躲在墙角,偷偷的、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敢上前,我怕会打破这美好的瞬间,一阵风刮过,五彩的经幡随风飘扬,喇嘛庙里的转经筒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伴着清脆的响声,梦境消散,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是冰冷的一切。
就这样,我在西湖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吴邪做了很多大事,他从一个单纯天真的少年,成长为道上人人敬佩畏惧的小三爷。
他时常会来我这里喝茶,一待就是一天,还有胖哥,这十年,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只有我躲藏在这旮旯里,苟且。
2015年,8月31日
今天我难得的看了时间,都已经8月31号了,原书中,小哥在2025.8.17就会被吴邪和胖子一起从长白山接回来,从8.17已经过了半个月了,灵灵,你在哪呢……我们又要到哪里去找你……
“妹子!你看我带了什么来!”胖子跟十年前相比瘦了不少,他笑着推开别墅大门,手里拎着一条大鱼走了进来。
“我这可是在钱塘江钓的鱼!可肥了!今晚哥给你露一手!”他笑呵呵的把鱼拎到了厨房。
旁晚,在胖子无数个电话轰炸和催促下,吴邪才姗姗赶来,他带了瓶白酒。
“这可是好酒啊!茅台!今咱哥俩不醉不归!”说着胖子又拿起一旁的橙汁,往我面前一放道,“老规矩!你喝橙汁!”
我把橙汁往边上推了推,从酒柜里拿出三副酒杯,递给胖子道:“今天一起喝。”
吴邪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叹了口气,给我添了白酒。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很辣很辣,辣的眼泪生理性的往下流,感受到脸上眼泪的刹那,我有一瞬间是开心的,十年,第一次流泪。
喝到后面,我们三个已经醉的不行,我趴在桌边,看着正在划拳的吴邪和胖子,他们俩老了,真的老了……
后面我们三便直接在客厅睡了过去,留下桌上的一片狼藉。
梦里,恍惚间,我看到了张起灵,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他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梦里他就像在长沙时那样,像一个贤惠的郎君一般,帮我收拾了客厅的垃圾,又将我抱回卧室。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不敢松手,我好怕我一松手他就会不见。
“不要走,求你。”我拽着他的衣摆,就像抓住了心底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熟悉的薄荷清香钻进我的鼻腔,泪水再次不受控的流了下来,我哭着祈求道。
他蹲下身,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声音有那么一瞬的哽咽,道:“我不走,再也不走了。";
听到答案,心里安定不少,不知何时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宿醉后的头,疼痛欲裂,回想起睡前模糊看到的一切,我赶紧朝周围看去,依旧是干干净净,任何他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梦啊,看来是上天觉得我等的太久,给我造了一个美梦。”我有些心酸的笑了笑。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我赶紧朝那个方向看去,在看清来人后,心跳空了一拍,也顾不上穿鞋,赶紧朝他跑去,当我抱住他的那瞬,才觉得的真实。
“你真的回来了,对吗?”我问道。
“嗯。”他拍了拍我的背,应道。
听到回应,我这十年来的辛酸一下子便全都忍不住了,瞬间爆哭,泪水止也止不住,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哭泣。
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告诉他,想向他控诉着十年来我的痛苦,向他表达我的思念,可这一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就这样坐在我身边,默默的陪着我,眼眶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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